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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枫 首页 -> 中外华文诗歌联赛 Poetry Competition 发表新帖   回复帖子
《散文诗天地》大赛作品推荐!
方齐杨
童生


注册时间: 2007-04-29
帖子: 3
来自: 中国福建
方齐杨北美枫文集
帖子发表于: 2007-06-01 01:31:51    发表主题: 《散文诗天地》大赛作品推荐! 引用并回复

和平岛老师:您好!
《散文诗天地》共收到36位文友的投稿,经过初选,向组委会推荐9位参赛作者的作品!谢谢,问好!

天池湖三帖(散文诗组章)
◎杨东

■万里清风

没有比这样的时刻更令我心驰神飞。
风声包围过来,像围困一粒多情的种子,我被高山湖畔的清风缓缓打开。
霜降,薄冰,一地衰草,远去的鸟鸣,没能阻挡我伸开迎风的双臂。
看呐,清风傲然地扬起无形的大旌,疾速地猎动,我听见了大风中仿若马蹄的踏动,尘埃的飞翔,枝叶的唱和,气流的奔啸。它们簇拥着,缠绵着,震撼着,泱泱荡荡,仿佛要抚平人间所的伤痛。
其实我已等了很久,我终于看见了风中的火焰!它们来自深山,来自水域,来自远古,在今天的薄雾中展露出生命的华彩。
其实我已走了很久,我终于听到了沉默的呼喊!岁月的足迹在万水千山中释放出绵远的力量,高昂的云天拨升着历史的迷雾。
其实我已唱了很久,我终于觉悟到自己的卑微!那些黄钟大吕,豪情万丈的歌谣,只能任一脉高山、一池圣水、一缕清风传唱。
谁在此刻得到这样的永恒?
这剖裂心灵的声音,这铿然击节的声音,这腾跃无际的声音,这起伏着生命壮美的大流磅礴的声音!它不卑不亢地提升着天穹的见证,它经历了火焰的煅打,它接通了我思想的雷电——
万里清风,它给了我一次精神的洗礼,为我唱出了放逐一切杂念的绝响!

■岭色千重

望来已是几千载,仍似当年初望时。
绵亘的群山在暮冬的阳光里,满目沧桑。无情的岁月淌动着,这漫远的群体涤去铅华,坦荡地耸立在天地之间。
而我们这群人,也是为了体验一种闲适,追寻一种达观,渴望一种洗礼而来。我聆听到大山们迎候的声音,细微,轻逸,带着力量,那么真切地穿透一颗颗诚挚与膜拜的心。
远山静穆着,如黛,如墨,如翠,如烟,仿佛天堂坠落的珠子,将神秘融于无限的联想。悠忽间,山岭近了,却又暗暗地向身后更远的远方奔去,像一个个意味深长的句点。此刻,谁能读懂群山的大沉默?
朔风片片。远山在朦胧的底蕴中渐渐透出清韵,或倚或斜或卧或蹲或睡或呼,千姿百态,呈现出生命的灵秀与傲岸。在我们仰慕的目光里,它们一言不发,却散播着无边的安然,豁达的胸襟,磅礴的气韵。
岭色千重。它连接了天地的虚空,点亮了思绪的灯盏,承接了纯粹的凝望。它更像一句句箴言,呈现出无法超脱的精神的光芒。
它让我透过现实与虚无看穿了过去,现在和未来,一如人生,是短暂也是缓慢的流程。
它让我读懂了一种浓淡相宜深浅自如的表达,像一段被时光铭刻的历史,足以印证千古流年。

■金色阳光

再一次见证了碎金般的阳光是如何在天池的湖面轻柔地铺排。
再一次见证了最高处的光明是如何迎照浪迹者仰望的眼睛。
烟开鳌背千寻碧,日浴鲸波万顷金。
湖水之上的阳光,聚集了称之为光芒的一切,诚挚而坦荡地呈现开来,在崇山峻岭簇拥下的暮冬的天空中迫不急待地伸开了它热烈的双手,仿佛要把它所有的热情送达给我们。
我真切地感受到阳光最原始、最灿烂的温柔与激情,它们那样真切地靠近我,由遥远到接近,像恋人的身体,温玉盈怀。
是的,它的韵律毫无节制,它的传递毫无方向,它无穷无尽地挥洒着内心的力量,张扬着生命般厚重的底色,它同时迎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最虔诚的守望。
你看,那一片片阳光跳跃着,在软绸般起伏的湖面缀成了浅淡的金色纹络,不疾不缓,是渐进而平和的,是闲适而飘逸的,它不知疲倦地涌动着,它奏出了不可企及的美。
像桎梏被彻底打开,囿于深冬的心境因此有了金色的诗绪,仿佛这高迈的天空,一旦开启,就可以容纳波澜壮阔的世间万象。
一切距离消失了,时间消失了,物质的一切消失了——我的眼里只有这金色的阳光,在远攀入云层的最高的山峰,在伸手可及的风的和声里,在叠波而出的水的馨香里,在一尘不染的空灵的思绪中,泛动出天地间最高贵的神韵,释放出最本源的力量。



诺亚方舟(散文诗组章)
◎李邵平

题记:万灵之神,请赐予我一把木桨,划动海的方向。

■星相

1木质纹路隐语星相,晶莹编织巨大的网。头顶点缀星光,追逐与远航的精髓同义。
浑浊的苍穹惟有夜降临时如此清醒,帷幕幻影,凸现千年一次的轮回。传说中的水手座藏匿何隅,哪一颗星座又是鸽子的化身。

2神灵在孤独窒息的最后一秒,抽出密集的油灯,像簇拥着的火把,点燃启明星。
船,放缓脚步,贴近水面索引。星子的排列至今缺失谜底,北斗执意按秩序行走。
谁能一桨划到终宿!

3用灯盏与麻线锁定一张羊皮,船的跋涉丈量天空之上的距离。
轰鸣的洪声骑上海啸。你看见浪花倒下一大片,吐出死亡的泡沫。水手将面部的冷峻悬挂上帆,撕裂叫嚣的风。
——星宿的隐去必定预示着什么,正如相信他们所说的黎明。

■天眼

1船的颠簸无异一枚枯叶,生命注定飘摇,被水压抑,浸泡所有的智慧。
舷尖劈向天地的合谋,在密织的苍茫中闯开一个缺口,释放光线。
婴儿被轻轻摇动,顷刻掀起眼帘。

2水面的一切恢复了平静,起伏曲线的豚尾。鸟的翅膀划过天空,领唱生命之中最和谐的音符。
绳索。渔网。锋利的铁器。原始的号子。打捞昨日被巨浪掠夺的希冀,晒出盐分,营养左膀右臂以及意志。

3死亡的喊叫渐成遥远的黑点。瞌睡从酒香中溢出,熏倒狗、鸽子,饥饿的桨。
水手的魂站立船尖,领略披波斩浪的快意。极目远方。
身后是鼾睡的自己,眼前是柔美与蔚蓝。

■水殇

1水与船保持最贴切的词语,不露一丝空隙。交合的爱情,平静时刻一触即发。
海深知船的心事,船的重量,坚持传达航的方向。船把精神沿途注入海水,感动追随的鱼。

2一只虾在苍茫的大海上努力划行。
水手只认识自己,鸽子只召唤自己,狗只吠叫自己,船只见过自己。孤独只一个名字,正如天地之间惟有一片海,一艘船。

3必须坚信,水域显现的影像都是幻觉——
天色说变就变,邪恶子夜时分降临,杀机四起。
风不停挑衅巨浪,淫笑喋喋,言语写满了威胁与背叛。

4欢愉片刻被击败,浪尖戳伤留有唇印的帆。
风暴。海啸。骤雨。雷与电。无休止砸来,狰狞的恶魔,玩弄一个幼小的生命。
船在夹缝之中咬住生存,维系一丝尊严。像蜷曲的刺猬,掩藏要害,一任四面夹击。
睡去就意味着死亡,手脚僵直并不意味眼睛放弃求生。积蓄力量,等待红日从底线喷薄而出。

■抵达

1彼岸的传奇被折叠成经书末页,魔魇携黑暗在尾声隐退。万物苏醒。风暴定格在滩边的巨石之上,供渔猎的人往来侧目。
轻柔地,梦想从船底的苔藓伸出嫩芽,舒展航行的翅。欢笑传自鸟队和鱼群,伴唱船上的呼喊。奋起的手臂重竖桅杆!
所有的果实都长在同一棵棕榈树上。鸽子没有偷食橄榄叶,神降旨意:水落石出。

2这是一个奇妙的世界。岛在迎接的路途持以敬意,嗅到花瓣的清香,湿漉漉的枝条,闪烁希冀的露珠。
阳光第一次温暖地铺在船上,不见泥土,礁石的棱角让水手感到兴奋(在他的眼里黝黑的肤色近乎完美)。
每一只脚印都不曾下船,生命预言——结束就是开始。

3陆地对于航的真谛如沧海一粟,船是生存的伙伴,帆是海的扬起的翅膀。
谁能回头,谁会回头?!行走的路线被海水覆盖,切开的水面平静如镜。搁浅永远是一句玩笑。
明天的明天,将在颠簸中抵达,将在另一场暴风雨中抵达,将在光与黑暗的较量中抵达。
——我们将在抵达中抵达。


西部高原(散文诗组章节选)
◎杨启刚(布依族)

■山歌
在神秘迤逦的大高原,在一部部奇逸雄浑的合唱中,是魅力独具的山歌最先登场领唱的……
山歌激越冲天的每一个乐句,那些跳跃着的每一个音符,都是一滴滴咸涩的汗珠。头顶上是大海一样湛蓝的天空,双脚下是广袤无垠的苍茫大地。
秋风悄悄地拂来了,稻田一片片金黄。我的勤劳一生粗大骨节的父兄呵,娥眉柳腰娴慧聪颖的姐妹,他们挥镰翻飞的身姿,融合着山歌豪迈的节拍,使得这种最朴素最原始的歌谣,在逶迤的大山里深深地扎下了根。
山歌是最民族的唱法,山歌是最传统的舞蹈,山歌是土地里的果实。歌的节拍和舞的轻盈和谐地揉合在一起,滚烫的汗水和生存的艰辛揉捏在一起,内心深处的欢乐和对山外世界的憧憬粘揉在一起。
在这个浩瀚的世界上,哪一种歌能有如此充盈丰富、多姿多彩的内涵?有哪一种歌谣,能将厚实的土地与亲人们淳朴的名字撒遍在这片古老悠远的土地上,永远绽放着鲜艳不灭的独特音质?

■高原之树
高原的土地是最痛苦的,只因为每时每刻这里总有鲜嫩的胚芽和傲骨的生命顽强地挣扎着拱出高原坚硬的岩层。
一如伟大的神灵,使这种生的创痛变成绿色,变成高原之树上悬挂着的阵阵风铃;如同豪放的山歌,攀上风的肩膀把根须扎进土地的心脏。
——因此,这无垠的绿洲呵,就具有造型,具有生命生生息息的另一种凹凸的浮雕。每一棵树便是一种优美的舞蹈,在陡峭的悬崖间,以一种倔强的风姿昭示着生长信念与期待的远方。
远方飘扬着梦想……
箫声和唢呐穿行于季节,铜鼓与笙歌敲打着土塬,在高原凝厚的目光下,注定萌发着自己独有的子代。
高原之树,辉煌成一面风景。在落日的晚风中,一次次地举起,就像燃烧的火焰饱满的手臂,因为站立仅仅属于泥土的选择,珍惜和热爱才会归属于自己。——哪怕是站在废墟之上,根须也会竭力在黑色的砂砾之上寻觅那面飘动着的黄皮肤的旗帜。
——沉默毕竟是一种永恒的财富啊。即使有一天,生命之树被轰隆隆地伐倒,树桩也将会留下圆形的散发木香的巨大伤痕(并且不惟是伤痕)。每个成熟的人跋涉奔波到这里,就能沿着年轮辩别出大地的指针与方向。

■落日幻像
高原的太阳快要落山了。
这苍茫宇宙中的阿波罗之神,人类理性与智慧的主宰,像一枚永远无法攀摘的禁果,一部高悬中天的禁忌的图腾。
我感到原先赖以生存的生命板块,在出现断层。断裂的结果,一半将是永久的花园,一半将成为苍凉的废墟。
伫立于高原陡峭的悬崖间,行走在雾中的城市,我格外地想念被锈蚀的太阳,在黑夜即将降临的日子,我借助烛焰画出窗棂上的曙光,用胸腔那枚温热的心,撞击暗夜坚硬冰冷的岩石,用我蹀躞的脚步,在摇摇晃晃的艰难中,留下一个个坑,当雨水灌满,会有无数的植物和鲜花璀灿地怒放……
越过峡谷沉重的栅栏,聆听铃铛从黑森森的密林里穿过。我的位置是在一团火的中央,我不会退出。
闭目佛心打坐,等待再生——
新升的太阳,首先照亮了我黑色的眼睛。
然后,将人类所有的眼睛一同照亮。于是,我一脉深情固执地守卫着太阳,象守卫着最后的家园。


岁月是握不住的月光(散文诗组章节选)
◎徐敏

题记:往事,在幽深幽深的夜里,流淌成一条绵长绵长的月光。
我用一生之重,也无法握住。

■一只鸟的坠落

广阔的天空,竟然截不住一粒枪声。
一只鸟自上而下,不是美丽的滑翔,而是蒙受无辜的坠落。
鸟死了吗?——一双眼睛没有闭上。
鸟的飞翔死了吗?——远处传来的风声,如浪涛,如洪流,那是自由的预告。

……一时又一时,风声向鸟靠拢。一种呐喊,吹开了一朵又一朵绯红的花;如火,炽热地燃烧。
一年又一年,岁岁枯荣,拨响了飞翔的歌唱。
一双双翅膀萌芽,向着天空生长、生长……

■面对犁,为何疼痛如水长流

犁,透着泥土芬芳的气息。
把犁侧入泥土,一地地庄稼就茂密成林,年年地长,年年地扬花吐穗……
多年之后,犁锈迹斑斑,像极了我,像极了我的灵魂,在一个黑暗的无底深渊消瘦下去。

行走在一个人的城市。
没有犁,顽固的城墙常使我无所适从。
无眠的肉体,仿佛被犁穿入,赤红的液汁在漫无边际地奔走,如狼,如豺,如一只只饥饿的兽在嚎叫……
一种疼痛,
细水长流,从灵魂深处放逐而来。

■一条干涸的河床

目光,搁浅在手心,躁动成一尾饥渴的鱼,找不到出口。
久违的疼痛,失血的日子开始裸露。
于身体内,空寂漫漫。一阵阵嘶哑的风,穿过;撞击着震颤的骨头。
荒原一样苍凉。

一种预兆。
像拔植株一样,拔出躯壳。
一条干涸的河床呈现。
荒原一样苍凉。

一种神示。
河水的流动是思想。
我丢失了,像一个久别词语的人,在玻璃森林里远去。

■沙砾,持久永恒地陷落

像剖开血管一样剖开天际,阳光一泻千里,与灰暗交汇在一起。一条忽明忽闪的河流呈现,波光粼粼,流淌着的沙砾由远涌来,直至陷落、陷落…..
一种难以勾勒的画面,与我对峙。
是梵高笔下绽放的诡秘么?是从深埋的历史中逃窜出的一个梦么?
我张扬五指,顺着阳光倾泻的方向,模拟沙砾陷落的姿势,
向——下
向——下
……我要的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沙砾,从污浊的空气陷落于大地之洁净,从烦乱的嚣声陷落于泥土之恬静,从纷扰的尘土陷落于家园之安宁。
这一陷落,让所有世俗中的生灵蒙受耻辱。
眼前,一粒粒沙砾,载着光辉,穿越长空,没有恐惧,没有迟疑,只在阳光下:
一点墨的背影陷落,一条崎岖的小路跌入天苍苍之尽头。

我习惯于在陷落的沙砾中凝望世界,让目光隔绝于烦躁的城市之外,让沙砾的寂静斟满心杯。
沙砾,还在不停地陷落,持久永恒的;
——按照它的陷落:
催我奔向圣洁的远方。……


与一朵杜鹃握手
◎范如虹



一朵花的高度,让我们仰视。坎坷的攀登之后,一首唐诗一阙宋词在悬崖上开放。
漫山火焰,让疲惫的好奇激情如云,万亩黄岩被一朵杜鹃优美地覆盖。
一种甜静恣意飞翔。
牵手杜鹃,想象自己与一位女孩成花海里活泼的游鱼,成长的过程里,每一个转弯的细节处,都会有花热情地迎讶。
在杜鹃的花蕊里,我想起了那位葬花的少女。如今,蓬勃的杜鹃,已彻底与那些沉醉于风花雪月的诗歌分手。杜鹃的脊梁上,一种朴素如土炽烈如焰的温馨和幸福蓊郁迷人。
杜鹃象我初恋的情人。在杜鹃的叶茎间颠宕,一种沧桑深入骨髓。而我初恋的情人,却少了杜鹃一样坦荡而谦恭的形象。
一只鸟啄食杜鹃的美丽,花的血液让美有了一种痛。而痛是一种营养,杜鹃的品质在一次次结茧的阵痛后代代传承。
与一朵杜鹃握手,独立高处的俯瞰里,风摇动着一簇簇鲜艳的宁静。
我等待一种悲壮莅临。



杜鹃以站立的姿势迎接一朵云的沐浴。
峰峦乱石之上,杜鹃举起一种信仰,万山红遍处,几茎藤蔓在杜鹃的凝眸下爬行。杜鹃的光芒让一块黄岩黯然无色。
面对杜鹃,我感受到了一种销魂蚀骨的震撼。那些翩跹于杜鹃花中的蝴蝶,也许好色,却未必多情。
那位把杜鹃比喻成性感美女的诗人,在一树杜鹃的敲打里大汗淋漓,体验到了自己思想中的粗糙浅薄。
走近一朵杜鹃,我经历了许多的艰辛和磨难,杜鹃在风中摆动的歌声,是一首诗中的禅音,让我灵台空明。
一首诗在杜鹃中站立,杜鹃,让每一块岩石燃烧。
把诗交给杜鹃,把歌交给杜鹃,把酒一样醇香的微笑交给杜鹃。
在一朵杜鹃的关注下,我表情严肃,视线沿着杜鹃的精神,从心灵抵近心灵……
一朵杜鹃开放,总要留下许多美丽的细节。



欣赏一朵杜鹃,脚步与美总有距离。
沿着绵宕远去的苍野,一片杜鹃争妍竞艳。一种最寂静的激情瞬间燃放,在仰天长啸的跫音里,岁月偬倥,一片花瓣就是一片风景。
杜鹃的舞蹈磅礴之姿,直抵唐诗宋词。我必须骑坐在一朵杜鹃的辇车之上,穿越黄岩,把杜鹃一样柔韧的女子,介绍给远方那位凝眸已久的稻穗。
一首歌谣在杜鹃的叶片上走动。
我在汗水中奋力前行,目睹杜鹃对笔和相机的包围,我为一朵朵杜鹃热情地让路。在一段段娴静的时光里,我把万亩杜鹃铺展成一幅丹青,任想象的马蹄在黄岩的上空驰骋……


西北大歌
◎北残

大漠,两千年前,曾经荒凉的景色。落日依偎,拥着狂沙,不肯放手。
一个异族骄傲的君王,数度野心浩荡。没有宏伟的壮志,也留下国家亮堂的大名。
仗剑的诗人,飘入古城。笔墨点点,风沙便再也掩盖不了楼兰半夜昙花。
琵琶铿锵,远慑通都大邑。胡舞风骚,旋遍河洛中原。
九曲之外,那条张皇的河西走廊,苍茫永在。瘦马悲嘶,成就了西北狂风劲吹的方位。
一只秃鹰,潇然浮于原上人类不曾设想的高度。艰喘的呼吸,测不出生命高原精确的海拔。
那个名叫三藏的高僧,用响彻晴空的木鱼,传回天竺数千经卷。江山醉了,阿弥陀佛。长安长夜,佛光通彻……
旸谷百年,一座座雄长的陵山,不倒。扶桑百年,一个个逝去的背影,滔滔。
数千年后。繁华的都市,熙来攘往。一只寻根的骆驼,看着夕阳,痛苦了很久。


国殇(外一章)
◎巴曼

黄金的光芒,淹没于岁月深处。一路歌吟的马蹄,卷走了一个。
王朝的繁华。史书的记载尤为简约,屈子在百姓的传说中。
猛醒独活。曾经辉煌的民族,大国在一段单薄的词语的夸耀中蒙冤受挫。
艾草与蒲葵,牵动着远古的足音。在一段感伤的故事中光耀节日的门楣。
千年华夏,承受不起雄黄与水祭几千龙舟竞渡,万代粽子焚香。
狮舞与麻花,打捞不起楚国忠魂。江山泊舟,载不动大国的罹难的民族。
留下一个端午的节日,让庶民端坐怀想。凄凄离骚,美人迟暮。渔父与天问。
在橘颂的沧浪中咀嚼思索。

■砖瓦匠

天方地又圆。时代在水与火中轮回。
世界千秋万代,城池固若金汤。原本是用泥坯打磨出来的围墙。
一生虔诚的砖瓦匠,用泥坯打制出各个朝代的模样。
其实,那便是他胸中一个梦,把泥土的恩赐,如何架上百姓的墙。
这个世界的砖与瓦,不分贫富与贵贱。砖与瓦的尺寸,安固定的规矩打造。
有钱没钱,也可以先赊下,重要的是要修造好房屋,还要保障家的安稳和吉祥。


倾听叶落的声音
◎向天笑

是谁最早进入秋天、进入冬天呢?是树,是树上的叶子!一个在风中生长、在风中凋落的生命。
你在风中行走,行走在那条没有多少人注意你的路上,从枝头到大地,距离很短,你却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量,你的目标是归根,风总是让你偏离既定的方向。
如果能落到曾经开满荷花的池塘边,像当年两个年轻人留下的身影,并排地躺在那里,一遍遍地回想你在青青的世界里经历过的浪漫与不朽……
我在寂寞里推开窗子,倾听叶落的声音,那样迟迟不愿离开枝头,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风中盘旋之后缓缓落下,像一个中风的老人,在离开人世之前时一声莫名的叹息,轻轻地,仿佛还带着一丝不易让察觉的微笑;像一小块珍藏多时的阳光,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风中闪耀,那微弱的光亮,足以照耀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在这个足不能出户的冬日,我像一枚落叶一样躺在寂寞的一角里,如果不打开门窗,连风也吹不到我的身上,我不只是能听到叶落的声音,而且还能看到落叶最后的光亮。
冬天是一个让人宁静的季节,朋友们的问候像灯火一样温暖着我,远方在下雪,远方在欢笑,只有你,一枚小小的落叶,像一个娇小的身影晃过我的窗前,你的关爱闪现在让人泪涌的光辉中。
为什么当初不珍惜那些青青的时光,那些在枝头迎风歌唱的日子?静默下来,我不得不回味,像一棵光秃秃的树,怀念那飘零的落叶。
一切不可回转的都是命运!
我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若干年后当我像落叶一样被烧毁,只剩下一坛灰烬的时候,那些围绕我的烟消云散,这个世界像铁轨一样,还是那么笔直、坚定地向前!像叶子落了,树还在生长一样。
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世界,一旦分离了,一下子又变得那样陌生。树可以重新生长叶子,而落叶是再也无法回到树上的。
树上就是天堂么?多少风霜雨雪,多少电闪雷鸣,多少意想不到的打击,都有可能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枚红叶,在香山、在神农架的峭壁上面,像红手套一样,牢牢地抓住我的记忆。夹在圣经里,它也许是上帝的手掌,他挥一挥手,有就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些时,我在不停地翻阅圣经,期待着自己的人生能有一个新的开端。
叶,因风而生、而落,男人因女人而荣、而败。
没有一枚叶子不经风雨的,就是教堂外面的树叶也是一样的,不见得它的阳光就充足些。
我心灵的创伤因女人而受,也许还要女人来愈合。
只是男人是树女人是叶子吗?或者说女人是树男人是叶子吗?
这世间没一个比喻是恰当的。
树木比我们更明白叶落归根的人生真谛。
冬天的树,在洒满阳光的黄昏中,是那样的安宁、祥和、轻松,而落叶也看不出半点忧伤,与树根相依相偎,显得是那样的超脱、无求、无欲,这仿佛是一直做了多年的一个逼真的梦境。
黑夜是风吹来的,你信吗?
其实整个黑夜就是太阳的落叶。
星星点灯的声音遍布大地,我们牵手走过,一直走到黎明,一直看见风又把阳光吹到身边来,只是没有想到短暂的分手,竟然是长久的别离,就像叶子离开了枝头,再也回不到树的怀抱!
在一堆落叶的面前,我惟有羞愧,它们经历痛苦顶多是一声叹息,还要人用心倾听;而我们总在诉说,不停地诉说……
多少年过去了,那一夜的落叶像月光一样覆盖着我全部的记忆,永不腐烂,只要有一阵风吹来,仍会徐徐为我升起……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落叶一样孤独而无助,让一种秘密的火焰炙烤着我,如果烧焦的仅仅是我自己也就罢了,只怕引发树林大火……
谁都不会因为落叶而失去树林!
叶子能长在哪一棵树上是自己能够选择的吗?
再多的落叶也堆积不成一座高山,再多的思念也成就不了爱情。落叶离开树枝又总想回到树下,那是一种纠缠吗?
一棵树要长大要靠树叶,一棵树要英秀还是要靠树叶,只是靠一批又一批不同的树叶来维持它美丽的生命,更何况一棵树上也从来没有两枚相同的叶子。
人们只看到树,很少关注叶子,更听不到落叶低微的叹息……
一点火星,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引发一场灾难,火的声音就是叶子最后告别的声音,谁能听到呢?
这世间只有木匠,没有叶匠,而我就是当年那个捡拾落叶的孩子。每当我来到一片树林,只见落叶不见树木。那时候,贫穷能捡到落叶也就能捡到温暖。
走进那空无一人的树林里,我感到每一枚落叶都是一张嘴,不停地向我诉说着——每一个生命都是因为另外的生命而存在的。
面对落叶,我们对生活还能有什么更多的要求,就像我经历一场车祸能够逃脱死亡就是一种幸福,唯一要做的就是珍惜我们的生命,珍惜我们的感情……
我的案头一直摆放着两只漂亮的海贝,那是大海的落叶,只要打开窗子有风吹来,就有一种动听的声音,像海的潮汐在不停地涌动。
今天睡下,明天还能醒来我就感觉到幸福,我们应该感谢上帝,我们不应该要求太多,远远地关注着,默默地祈祷着……
我现在满身的伤痛,都是自找的,有什么理由责怪别人呢?就像叶子从树上跌下,摔得再重,还得自己背负自己的伤痛。我能够从死亡中逃脱,也就能够从伤痛中诞生。
在上帝的指引下,我被一枚落叶唤醒,当我拄着拐杖并带着伤腿站起来的时候,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闭门思过的日子就快要结束了,生活中所有的不快也会随着落叶落尽。
叶子要离开树木是无法挽留的。
这些年我在日益的焦虑中度过,为无意中的伤害付出惨重的代价,像一棵树被人砍光了所有的枝条,只能一个人在孤独里慢慢疗伤。
现在就是天使到来了,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了,只有等待伤口重新长出枝丫,才能迎接天使的翅膀。
在与飞鸟的接触中,叶子也有了飞翔的欲望。其实,所有的飞翔,都迟早要回到地面上……
都是一些陈年往事了,崎岖的道路已经把我摔得骨折了,死亡没有把我带走,伤痛更不会把我带走,我不在乎那些虚名了,来日不多了,不能为了某个人毁了自己,就像一棵树不可能毁在一枚叶子手里!
只有不停地与叶子告别,小苗才会长成参天大树,分离的伤痛是注定的。人,也只有在不断的分离中成就自己。但有的人是根,有的人是脚下的土地,那是永远无法割舍的。
如果黄昏时分你路过一棵树下,你一定要记得抬起头来望望,也许会听到一枚即将凋零的叶子正在咳嗽,或者说正在作最后的歌唱,不知道会不会打动你坚硬的内心。但落叶是有分量的,也是有声音的,你用心倾听吧,也许你会过上别样人生!
放下即得自在!
人们总是命中有时总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人,也只有在受到伤害时才会想到命运,但永远无法看清命运,这才是命运的神秘所在,就像一枚飘落的树叶有时也会投下巨大的阴影。
我现在能丢掉拐杖独自走到一棵树下都不可能,在孤独中我感到落叶是如此的美好,走近它是如此的无望,我的生命被落叶大幅度提升了,因为面对死亡、面对伤害、面对悲哀我学会了赞美。
落叶回到大地的怀抱是带着一种感恩的心态,你听,有一首歌曲正从落叶的飘零中缓缓地升起……
记住,千万不要在落叶上面行走,那是另外一种生命在大地上面铺开,我们要把它当作快乐的温床。
我的童年系在一棵枣树下,随着我的跑动,那些细小的落叶像眼睛一样忧伤地看着我,而幼小的我竟然能看到落叶背后的黑暗,再不跑动了,静静看着,我或站、或坐、或躺在叶子的荫凉里。一个从小得到叶子庇护的人,还能不珍视每一枚叶子么?
只有在树林里,我才是我自己!像小鸟一样自由、快乐,我愿意为落叶歌唱。在树木、叶子与花朵之间,我静静地看着一束光线从它们中间慢慢移动,看一枚叶子在阳光中轻轻舞蹈,它一身的光亮像一个上帝派出的使者,照亮了我的内心深处。
是谁最早进入秋天、进入冬天呢?是人,是多情的人!一个为情而生、为情而死的生命。


窥望楼兰(散文诗)
◎方齐杨

谜语,成为主旋律。和它隔着风的距离,便是我们好奇的目光。
不得其门而入,是高深之谜的骄傲,也是一种悲哀。
砂砾,是文明的碎片。现代人把它踏在脚下,生出新的文明。
是人类抛弃了它,还是它抛弃了人类?只剩一个残缺的问号,被我们制成标本。
挖掘,也只能寻出一些干涸的语言。
断想,我们的城市文明,是否也有被风化的可能?
或被冷漠无知摧残,或被物质肉欲而毁灭。
不得而知,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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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pingdao北美枫文集
帖子发表于: 2007-06-01 08:25:08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感谢《散文诗天地》的主编方齐杨兄!

smiling rose cup of w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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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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