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我们羡慕世界杯

[张祖文]

《我们羡慕世界杯》

张祖文（拉萨）

那天晚上，我实在想看球。因为这场世界杯球赛是塞黑对阿根廷。
晚上8点半，离球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央珍却给我打来了电话，叫我马上到“老树咖啡”去。
我有些沮丧。央珍是我已经谈了两年的女朋友。这一段时间我正在向她求婚，她还没有答应我。所以，我不得不将她放在世界杯的前面。
赶到“老树”，央珍却还没有来。我便吩咐服务员，叫她先为央珍准备一杯不加糖的浓咖啡，之后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她来。
但我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球员们英姿飒爽的身影老是在我的面前晃。等了一会，终于按耐不住，问服务员哪里有电视。服务员长得漂亮，人也很热情，听我一问，马上问我是不是想看世界杯。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就立即为我开了一个电视间。
我一个人走进电视间，先看主持人对赛况的分析。同时将电视间的门打开。如果央珍进来，从里面就可以直接看到她的身影。
我过一会就看一下表。直到两个队的队员都进场了，一方的国歌已响起，却还是没见央珍进来。打了几次她的电话，却都是关机。我想，干脆就先好好地看一下球赛吧，边看边等。
比赛一开始，节奏就快得惊人。两队的球员飞奔着，足球的影子就像一个在球场上急速移动的榴弹，将比赛很快地就带入了高潮。我喜欢阿根廷，也喜欢塞黑。毕竟塞黑的前身就是曾经激情飞扬的南斯拉夫队。而且，这次世界杯，是塞尔维亚和黑山最后的一次联合组队。以后，就将没有塞黑队了。因此，这两支队的对抗，我期待已久，很大程度是因为塞黑。
比赛刚开始6分钟，场上就有队员首开纪录！球场上进球球员夸张地做着庆祝动作，我的整个人已随着球破门而入的一瞬间，感到热血沸腾！我一个人在电视间发出了大大的一声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人冲了进来。我一看，是刚才那个漂亮的服务员。她一进门就问，进球了吗？我说，是呀，进球了！这时电视里正在放刚才进球的重复镜头，那服务员一看，也立即就发出了一声尖叫，随即就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肩膀，围着我又跳又闹，甚至比我还激动。
几分钟后，我的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我看着那服务员，她也终于平静了下来。我问，你也是球迷呀？她嘴一撇，说，当然啦，又不是只准你们男的才是球迷！我说，当然不是啦，只是我有点意外而也。她刚想回答，外面有人在叫吴艳，她马上就走了出去，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下电视。
看来她叫吴艳。
我又看了看外面，央珍却还没有来。电视里球场上又掀起了一波一波的高潮。吴艳一边工作，一边悄悄地从门外偷看了好几次电视画面。每次偷看，她都调皮地向我做一个鬼脸。第31分钟，又有人进球了！我再次感到热血沸腾，又发出了一声尖叫！
一个人影再度冲了进来。还是吴艳。她一看电视画面，就径直抱住了我！球场上人声鼎沸，我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便想也没想，就也抱着了她！我们兴奋地在房间里转了好几个圈！
后来，吴艳在自己的大分贝尖叫声中，竟还狠狠地亲了我几口！
这次的进球实在是太精彩了！我和吴艳都好久好久不能平静。等我们终于感到头脑不再是那么兴奋时，我放下了吴艳。她背对着门，还是在看着电视回放，我无意中，却看到了门外正站着一个人！
我心中一沉。门外的那人阴沉着脸，正默默地看着里间，看着我和吴艳！
我向门走去，口中急切地说，央珍，听我解释！
央珍转身，说，还解释什么？！我都亲眼看到了，还用得着解释？！然后就向外急跑。
我在后面追，速度就像刚才进球的球员。
央珍却比我还快，感觉就像一颗飞弹。她一到街边，就挥手要了一辆车，然后就马上钻了进去。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街边。
从此以后，我就再没联系上央珍。
1个月后，我接到了一张结婚请柬，上面的人名是央珍和一个男性的名字。
一天，吴艳对我说，人怎么总是不喜欢听听别人的解释呢？
旁边一个人，吴艳的男朋友说，是呀，就连塞尔维亚和黑山，两国好久以来就有矛盾，是一个整体时就一直在闹分裂，但一上世界杯，却还是联合组队。如果相互之间没有解释，没有沟通，怎么可能！他们真是令人羡慕！
我默默地想着央珍冲出“老树咖啡”时的身影，无言地叹了一口气，想，为什么国家之间能联合组队而央珍却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呢？
我真是羡慕世界杯！

（字数：1636字）


（2006年6月19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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