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像罗纳尔多一样踢球

[张祖文]

《像罗纳尔多一样踢球》

张祖文（拉萨）

那个人长得实在是有点胖了！
那天扎西和我在拉萨的一个酒吧里时，就边看球，边发感叹！
这么胖的人，扎西喝了大大一口啤酒，说，居然都还能踢球！
我对扎西说，怎么，想不通呀？
扎西又啜了一口，说，岂止是想不通？完全是想不到！像我，一个不胖不瘦、身材不矮，身体极其健康的年轻小伙子想踢球，都没有人要。而他，那么胖了，年纪也那么大了，却还能踢球！
我笑着看他，说，你怎么没人要了？上周不是有一家俱乐部答应要你去试训吗？
扎西叹了一口气，说，就试训而也，试训一完，就没有任何消息了！
我说，那你急什么，这不就是一个好的开端吗？只要有人要你去面试，以后机会就多了！
但我还是感到有点郁闷，而且还有好多人不理解，比如拉姆。扎西边喝酒边说。
正在这时，电视上那个胖得已经明显腆着肚子的人，竟在中路强行突破，然后在禁区前沿虚晃一下，面对好几个人的封堵左脚横敲中路，另一人左脚脚底停球往左一拨，在禁区线上低射，钻过守门员裆下，直接窜入球门右下角！
进球了！我和扎西同时欢呼了起来。
扎西是一个球迷，从小就为足球疯狂，在小学毕业时就定下了长大后一定要当一名球员的目标。为此，他不分黑天白夜地练球，在初中毕业时，就因为球技出众，就曾被拉萨市的一家小型俱乐部相中。不想，刚进那家俱乐部没几个月，老板就因财政原因而破产。而他，也就只有再去寻找新的东家。但几年时间过去了，他都20多了，却还是没有俱乐部愿意要他。为此，他便常常感慨自己的怀才不遇。
那天晚上的球赛，我们一直看到了凌晨3点。后来，从酒吧出来时，扎西的情绪基本上都被进球点燃了，酒便喝得多了一些。我送他回家，一进扎西的家门，他女朋友就睁着明显是因为熬夜而变得红红的眼睛来扶住了他。
扎西却一把就推开了拉姆，说，扶什么扶，你不是一向都看不起我，说我没有俱乐部要吗？你还来扶干什么？！我不要你扶！
拉姆委屈地看了看我。我说，我来扶他上床吧。然后，我安置好了扎西，就出了门。
第二天，我正在睡懒觉，枕头边的电话响了。我接过，是拉姆。她在电话里哭着说，是张哥吗？你快来，今天上午扎西出去和别人踢黑球，被警察抓了！
我大吃一惊，连忙起床，找到了拉姆。原来，今天早上醒来后，扎西还在生拉姆的气，两人为了扎西是继续踢球还是找份正儿八经的工作争吵不休。正好这时，扎西以前的一帮哥们叫扎西去踢一场球，扎西就去了。而这种球，就是一些找不到东家或退役后的球员之间经常踢的一种赌球游戏，也叫黑球，是违法的。因为扎西长久没有正式的比赛踢，有些人便早就找他去踢这种球了。以前扎西都坚决拒绝了，但因为昨天一直心里都感觉郁闷，回去后又和拉姆吵了架，所以，有人一叫，他就去了。但没想到，刚打了20分钟没到，就被警察发现，带到了警察局。
我和拉姆到了派出所，扎西耷拉着脑袋，不敢看我们。我找到所长，请求对扎西从宽处理。所长说，没办法，按照管理条例，必须拘留一周，还得罚款。过了一会儿，所长又补充说，不过，这小子球还真的踢得不错。
一周后，扎西出了拘留所，我和拉姆去接他。他似乎更沮丧，回家后什么都不想干了，整天就呆在家里，看世界杯。
一天，扎西又在看球赛。电视画面上那个有点胖的球员又进球了！扎西有点兴奋，但想想自己，情绪就倏然降了下来。
拉姆默默地看着他，不言语。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那天我也在。我一开门，就看到两个人正站在门外，其中一个是警察。那警察我认识，就是那天我们去见的派出所所长。
我想，扎西是不是又出事了？
扎西走了出来，惊讶地看着门外的人。
拉姆也变了脸色。
所长开口了，他径直向扎西介绍了身边的那个人。原来，这人是一家足球俱乐部的副总经理，和所长是朋友。一天，他和所长在一起聊天，所长对他说，他有一天抓黑球，发现了其中的一个人非常有天赋，问他需不需要看一看？于是，他们今天就来了。
听了两人的来意，扎西异常的激动。我和拉姆都为他感到高兴。
两天后，扎西通过了那家俱乐部的试训。一个月后，他正式与俱乐部签订了合同。
扎西终于成了一名职业的足球队员，虽然只是在拉萨的一家乙级俱乐部。
后来的一天，我们又在看球。电视画面上那个有点胖的球员只打了70分钟就被教练换下去了。扎西非常生气，说，这么快就把别人换下去干吗？
我说，老兄，你也要体谅别人呀，别人都踢了十好几年了，年纪也不小了，身体也发福了，休息休息也不是坏事呀。
扎西笑笑，说，的确，干什么能像罗纳尔多一样坚持这么多年，都是不容易的呀！
我看着他，拉姆也在一旁看着他，罗纳尔多也在电视画面上看着他。

（字数：1799字）

（2006年6月19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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