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川上曰 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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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在川上曰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15-07-11 02:06:08 发表主题: 这些年来,这些流浪在外的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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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姚瑶老师的《一条知道回家的狗》
文/深圳,子在川上曰
<>一条知道回家的狗
那条走失的狗,父亲担心了好长的时间
生怕饿死路边,或者被狗日的杀了吃狗肉
这条狗,走得一点信息都没有
像我不辞而别的兄弟,是不是在广东打工
不回家也该来个信息
我离开老家的时候,那条狗还送我到村口
耷拉着脑袋,舔着我的裤脚,恋恋不舍
仿佛我一去就不回了。可它却把自己丢失了
我一直在城市寻找它的身影,很多年
真不知道它的音信,它是不是迷失了回家的路
春节回到老家去,一条老狗迎接了我
我们像走散多年的兄弟,热泪盈眶
狗日的它没有告诉我,这些年去了哪里
受到什么委屈,它选择沉默
最终,还是一声不吭回到了家
先说两个真实的故事,一个是我发小的故事。这个发小和我邻居,小我半岁。小时候,我们基本上是形影不离,一同上山砍柴放羊,一同下河摸鱼捉虾,一起上学读书。读完初中之后,他就辍学了,回家务农。后来,被县劳务输出公司组织起来,去河北打工。从此音讯不通,家人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再后来,同去的一个邻村小伙子逃了回来,家人才知道他们误进了黑砖窑厂。于是,委托镇上的省人大陈代表去河北救人。陈代表在河北呆了20多天,经过多方努力,才把我们县里的23个民工给带了回来。至于黑砖窑厂里的其他被禁锢的民工,陈代表鞭长莫及,无能为力。去年年底,我回家。才知道他的老婆病死了,老爹也因为肺癌去世了。我去看他,我们面对面坐着,中间的桌子上搁着一杯热茶。四十岁的他如老狗一样,一直沉默着,对所有的事情都闭口不言。
另外一个故事来自于某官方媒体的新闻。一个年轻人跟着嫁到本村的云南媳妇去云南某村寨相亲。在火车站下车后,一不留神,被几个大汉掳上了一辆无牌的面包车,直接拉到了黑砖窑厂。十多年过去了,他因为身患重病,被老板当做死尸拉倒了外面,挖了坑准备掩埋时,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于是,良心大发现,把他丢弃在荒郊野外。苏醒过来后,他爬行着到处乞食。被好心人送到救助站,再被工作人员送回老家。亲友们去看望他的时候,他已经不会说话,不会流泪,只是长时间的沉默着。只是一旦发现有不认识的人,便立马像一条老狗一样,趴在地上磕头,嘴里咕哝道:别打我,我搬砖,我干活,别打我!
说完故事,我们再来读诗。姚老师的这首诗用口语所写,通俗易懂。整首诗共三小节,第一节写他家的狗走失了,音讯全无,一家老小很是担心。就像是担心去广东打工,音讯全无的兄弟一样。(在这里,他把走失了的狗,和去广东打工的兄弟写在了一起,让我们把狗和打工仔联系在一起。为后面诗歌的联想和延展做了很好的铺垫。)第二节他详尽地写了他和狗分别的情景,以及后来,他到处找人打听、寻找狗的情形。由于第一节的铺垫,我们在这里品出的,好像不是他和狗的事情,而是他和他兄弟的事情。在第三节里,很久没有回家了的他,这次回家居然发现狗又回来了,这让人激动不已。回家了就好,尽管离家的时候是一条年轻帅气的狗,现在回来的是一条年迈不堪的老狗。只要我们还能够找到回家的路,就足够了。即使曾经吃了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也都值了。
读到这里,我们都品味出来了,这写的哪里是狗?分明写的是命贱如狗,因为疾病,体力或者其他各种原因被淘汰下来,驱离城市,只能叶落归根的第一代打工者。比如被机器绞去了右臂,我的高中同学松哥。因为常年累月做油漆工,没有生育能力,妻子跟人私奔了的春哥。以及更多丧失了劳动力,带着不同的职业病回到村里的中老年人。
在我国,尽管几千年前,就有人提出了众生平等。其实,更多的时候,大家都还是相信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从不断曝光的官员和富人提出的什么穷人家的孩子不宜读大学,接受高等教育,应当早早就出来打工挣钱就可以看得出来。所以,在这个现实势利的社会里。阳光照耀到的地方往往干净明媚,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龌龊肮脏。而作为桥梁的媒体基本上都是选择性失明。除非这些人选择什么激进的方式,吸引大家的眼球,才能偶尔被阳光照耀到。我想说的是,真正最底层的劳动人们很多都命贱如狗,如狗一样没有尊严地生存着,这是无可回避的事实。如果有更多的诗人们能够把关注的目光投射过来,我想,这个社会就会有更多的暖色调。而这样的诗人,写一首这样触动我们内心的诗歌,比写一百首惊天地泣鬼神的诗歌更让人尊重。在这里,向姚瑶老师致敬。 _________________ 我们是行走在历史中的一群鱼,现在正在大海的深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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