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彦娟
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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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彦娟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15-01-10 18:01:53 发表主题: 老彦娟的诗（22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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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彦娟的诗（22首）
文/老彦娟
1，《我守一首诗的开局，而不是结尾》
如果这里还有一站
那就让我休息一小会儿
看一朵云白不慌不忙的西去
为什么都是习惯西行呢？
应该向南，云南的南
那里才有普洱，以及托运普洱的马帮，马帮的铃声悠扬
此时，后面的那些暂且别来
我只想喝茶，生熟普洱都行
兜里有两枚杯具
一枚盛放寻找的马蹄倥偬
一枚盛放空月亮的影子
说好了，三月的茶马古道上等我
而今晚，除了那只空月亮跳着可有可无的筋斗，你却没来
我打量过山脚下那片叫海子的麦地
没看到你躬身护佑麦苗的影姿
那羽昔日里阻挡风尘的黑披肩
被谁扔进了深深的神潭
深潭的娃娃鱼发出咕咕的叫声
一刻也不停歇地诅咒， 那个狠心的猎人
于山花即将开放的早晨，钓走了她的爱人
而我，却没权力怨恨那个从我身旁一掠而过的挑夫
他要把海子的灵魂搬到高高的山顶
那里有一座古庙
古庙里有一尊汉神
护神僧敲着木鱼却不念经
只想着，如何把有了灵性的麦子，分给海子的族人
我知道，我和那个挑夫都是局外人
所以，我只能轻呷一口普洱的自慰
如那个同样局外的护神僧的执拗
守着另一只杯子里的月亮一样的清道夫
擦亮除山海关以外的每一只马蹄
我敢肯定，这以后的日子里，我不会听见海子的哭声
卧轨之后的哭声
2，《那片岛是岛主的岛》
一天不来它就荒芜了
那片长生的岛
乘一叶小舟慢慢地递进，递进
顺着清露流淌的方向
这里没有灵车运送白蝴蝶的喇叭声
这里没有吹吹打打迎娶老处女的唢呐声
这里没有一帮脱光膀子的老男人哟五呵六的行酒声
一丝文弱的风
淡淡的兰花香水的味道
抚摸着我逐渐隆起的胸肌
哦，还有一枚趴在帐檐上偷看轻喜剧的上弦月
看一条从远古走来的小溪，凭住呼吸
看一丛蓑草，偷停风声雨声
看一群岛上的猢狲忘记了手中的桃子
看斜插桃花的岛主，落难于那口深深的潭影
之后的植物，不，是生物，开始疯长
胎、胚、芽、胞、衣，直到一朵红花开在琴弓
此时正呆立一旁的琴弓
于是，那些激动的马尾
开始集结，开始奔突，开始抖动着双肩哭泣
开始纵横交错，开始拼命的互相抢劫
直到金属的锣声砰然落地
一只无聊的蜜蜂走过来
螯针的万般殷勤与下贱
总是搬不走那滩多余的蜜汁
接下来的故事
客人可以来
也可以预备一枚上好的红包
但救赎不了那片已被糟蹋的良田
大雪将至没至的时候
这里将会有一个摆放马槽的过程
迟来的客人
可以抽一口丢在一旁的有些沮丧的烟头
也可以呷一口老关东的小烧
来修饰一下，少见多怪的脸红
3，《是夜，一条逆水的船》
停泊，在昨晚那杯苦丁茶里
不谈港口的灯火昏暗
不谈一两棵树影的躲躲闪闪
从漂摇的船体上走下来的梦
已溶不进那条夜巷的轻浮
手扶体温尚可的半堵老墙
扣拾前人的血迹，移植到我38度的情怀
酱紫色的磷光，终于擦疼了星星的燃点
也点燃了一支极不情愿的烟卷
就这样极不情愿的燃烧
直到我的名字和一群人的名字，嵌进安息
灰烬殆尽的岔道口，才警醒一个路人乙
随手捡起丑陋的史记，从左往右翻看着蹩脚
忘了卸载的船（也无多少东西可卸）
被谁推进改了河道的逆水期
4，《擦洗黑夜的人》
鹰是飞走了
撞在白云上的翳，又弹了回来
一群遛夜吃白食的兔子，受到了惊吓
他，也试着飞过那扇并没关闭的门
子夜的对折线，却以责任的名义，将他生生拉回
这座城，有了可以宽慰的叹息
一个人的重复，擦净了马路的伤口
以及伤口周围的泪水与菌类
也包括那群兔子，逃散时丢弃的衣钵
此时的鹰，再也无力穿透云层的抛物
他，跨不进家乡新年的弧
5，《缘来缘去》
不近人情的灰月亮
再一次搓揉着竹巷的新伤
病了一个冬季的白马，盛不下，也走不出
此时的箫声，恰恰来了
像是一根索要命案的绞绳
白马，以及白马的主人，终于被提出窗口，押上云端
远处，该是斑竹成影的地方
昔日的娥皇，忘却了苦痛
踩着一只杜鹃的羽毛
向云端的不轨处，靠拢
主人，无力于此时的洪水泛滥
又或许，不忍冷落那些早已生根发芽的诵经声
咫尺天涯的预言里，再一次调转马头
随着云的虚无，白马也只能亮起遗恨的蹄掌
循着箫声的狭长，一任向西，向西
之后的情节，便遇了佛
共与渡都是曾经的了空的袍袖
6，《绿叶，是最后一片思想》
你去与不去，已没有一只邀请原色的手
给你送来可心的早点
饥肠辘辘，会赶在太阳没落之前到来
傍晚，靠近神坛的奠文里
我看到最后一枚枫叶的怨言，做了阅读历史的书签
而历史的阡陌上，除了一些干瘪的麦粒
便是沾满霜白的送葬者
对于坍塌了贡台的宗庙，这个世界，已无需虚假的眼泪和哭声
还将继续的寒风的念头
势必冻僵人们回望生命的眼神
深陷秋冬之乱的你
已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哲学范畴
7,《牢，只是冬天的巫术》
锁，依然没有被打开的样子
牢不可破，是最后一层冰凌的理念
我将笔的尖细，拧成稻草的软弱
临摹那群匍匐在脚手架上的眼睛
而正是这些瘦弱的眼睛
听清了季节敲响堕落的丧钟之后
依然没有逃离多舛的城门
它们甘愿领受囹圄之苦，也不愿承认
我们的孩子
拿最后一张蚕茧，贿赂冬天的事实
8,《雪白，一组生命的碎片》
生命的碎片，拼接成这空间的纯白
月，只能是身外之物，连同尘粒
被妥协的右手，扔进了上帝的旧包袱
一切肮脏的、美好的、沉湎的、漂浮的
一夜匆匆，都变成了乱臣贼子
忤逆着余温尚存的秋幕的反面
只有那条流干了乳汁的老河
依然没有改变，面朝东方的样子
其实，东方已经很虚无
松柏苍白、泰山之顶苍白
喂养过燕雀的麦地，也是一片苍白
那个昔日里威风八面的稻草人
随着生命碎片的重压，轰然倒下
倒在失去最后一滴血性的缝隙里
街市上的行人脸色苍白
除了干瘪的逆向的风，挤靠着人们的癣疥
也只有一串从灵魂深处蹦出的铜钱
摇响了下一个开讲者的手铃
生命的碎片，又要经历一场被抛售的过程
9,《山神》
我终于踩疼了松涛的哨音
一双赤足，错乱了琴键
小鹿的吻，从琴键上挣脱，挠向泉水的腋下
山，以及山神的万物，纷纷痒了起来
娇小的太阳，挺举着从山坳里撷取的温存
顺着红色的汞柱上升，再上升
直到脱离了那间茅草屋的睡态可掬
一本晋朝的书吧？搀扶着我的尘埃
在一块朱褐色的花岗岩上禅坐
读透了七贤的纵与横
却扯不断，山道上，一群赶墟人的笑声
10,《孤魂》
是谁无意间的露白呢
一片雪的幕布，轻轻地飘落于青黛
最后一座山峦抹平在迷茫的视线里
我开始埋葬自己的躯体与欲
另一面世界，总该有我分摊的平静吧
而踱出山寺的蚂蚁，高举着整个冬天的精神
睥睨地绕过我忘了忏悔的洞穴
爬向枯树缝隙里，母亲的贡台
我，注定是一粒面带愧色的孤魂
回也回不到故里，这个世界与我
只记下了苍白的雪幕
11,《寒心》
月亮不再是单纯的天使
躲过了一群寒鸦的叫声
没完没了的雪，是她的幌子
模糊的山路，在子夜时分
被近似寒鸦的叫声，踩出一条瑟瑟发抖的归途
我难以嗜睡的头颅，匍匐在脚印的深陷里
寻找家和月亮，曾经纯洁的裙带
而雪却成了寒心唯一的道具，掩了不为所动的城门
一如我的幌子
12,《背景》
只一句了无尘缘
这个秋天的苹果绿，就此没入那片黝黑的碑林
需要记忆的东西，在下一个路口醒来
那是隐在枯草里的一声叹息
和七夕的藤蔓无关
和九月的端阳无关
一场雪的洁白还很遥远
不太干净的余晖，斜视着一个人的背影
路口偏西的方向，寻寻觅觅、期期艾艾的脚步
被一群试图冬眠的落叶
扶成了罪人
13,《宿命》
半个空间再一次充盈起来
相互搓揉的，除了那些已经很脏的抹布
几根带着斗鸡眼的枯枝条
也被抹布的包裹，半生不熟地推向秋天的球部
我和你印堂里的刺金
几经岁月的呐喊，依然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宿命
一丝不挂的泪
述说着风雪夜里的又一场不轻弹
下一个世纪的路线图，还是贵族胃里的信物
现在的城，是深冬以后的断头台
我，斜插芦苇
自慰地叫卖着乡愁
声声乡愁在城的不远处，撕碎了道德经的正反两面
却解不开绞刑架上的那方水泊
14,《废都》
雾，再一次统治了这个世界的清醒
树的毛发，田野里的稻草
已经难以领受救市的负命
只有模棱两可的马蹄
匆匆挤进狭长的生命通道
一种生育能力，完全不顾母亲的经血失调
抢滩登陆后，夭折于貌似城市的产道
这个时候，即便能守出一朝吊桥塌陷
涌出来的哀兵，也难以拾起散落的三十六计
只能在雾的漩涡里集体反水
而文明的月光在最后时刻赚取了城
却不得不面对废都的缄默
15,《再见》
最后一次来见我
已是满面羞红
接下来的故事
好如笨鸟叼落朝霞枝头的清露
很冷，但心依然通红
两颗对视的瞳仁
都有言说不尽的留恋
我扶起枫叶沉下去的右肩
拍了拍秋韵的重音
“一路好走啊！”
苦成霜的痉挛又有什么关系
只等来年某个细节的长成
16,《小夜》
将寒冷的一角拥进小夜曲调
月光的凋零不敢轻怨洞箫
远处的渔火已荡出酒家的旗幌
醉了半身的故事
勾不起骆玉笙的《重整河山》
沐了风雨的滑竿
呆立于初识的悬崖
沟壑纵横，难以抵达最终的签到处
对与错，都将是曲调里的坐卧不安
17,《日子》
月光再一次劈开我守中的手腕
滚烫的夜市，有谁赶上了惊蛰
笑声的一半，暂且允给幸福的脸谱
而日子的那一头
依然拴在不平静海浪的苍白
18,《挽歌》
其实，不止我一个人卑鄙
卑鄙得缩不回鹦鹉的舌头
面对一场秋雨最后的善意
那些逗留了很久的俗话，草草地走进伤逝
白菊花送出了挽联
而我躲不开冬天的毒咒
目送身边一一走过的善人
不能不继续卑鄙地饶舌
“好人，一身平安！”
汛期过后
没有一个故事的配角
愿意为，这场短剧死亡
19,《藩篱》
秋虫饮下最后一枚乡愁
我不得不醉下
短暂麻木的暖意，不是梦中就着篝火舞蹈的情景
歪歪斜斜的蹒跚间
我们趁机学会了，躲避瓦砾的技巧
清醒是痛苦以后的事情
在一场没落到来之前，对着家的方向飞奔
而风雪以外的故乡，一个月以后
在某个浑浊的清晨，收回了
我和秋蝉，撞死在城墙下的尸体
20,《本源》
靠墙而立的，除了暮秋的猥琐
便是一个流浪汉，抱着白菊花的影子慵懒
没人为一个季节的傍晚，哀唱挽歌
下一次洪水放胆之前
这个世界，只能任由远古的玄冰
蹂躏后浮肿、消瘦、研磨、成粉
西山依然固执，固执得不肯落日
我，躲不开落日相托
贴近那片城墙的不堪重负
放牧一队贪婪的蚂蚁
储蓄他们面对假性死亡的本能
第二个早晨走来的时候
那些本能的原动力，依然隽永日出
默默无闻地养活了，数以万计的盐和光
21,《欲望》
一枚纽扣，被季风温驯地解开
乖巧的雨，以及雨前的一些蠢蠢欲动
趁机钻进执事僧的胸膛
但兴致还在低温期的蒲团下
那些不太肮脏的事情，还不适宜发芽
纽扣跌坐在篝火旁的歌声里
歌声在一片扭捏中摇摆、领舞
今夜势必又有一个高峰经过
是季风以东的暖流
还是我所不屑的豆芽菜的畸形
但我知道
即便冲走诅咒的汛期还很遥远
小雨之后的一些苗头
不是一两枚纽扣的左羁右绊，所能封存
22,《白菊花》
面对秋天殷红的心脏
死亡不敢扣动扳机
直到有一天早晨
骑着竹马的枫叶
打趣地弹响了你的沉思
那些意欲退却的脚步声
才在装满子弹的枪膛旁，停了下来
包括那段蓄谋已久的自杀欲望
生命不是落叶之轻
暮秋的短剧，固然暂时封杀了一些故事的主角
而在竹马童话的预测里
依然有人呼唤你名字背后的韧力
尽管你是一朵长得很丑很丑的白菊花
老彦娟：原名张中文。已在各类文学期刊、选本、论坛发表诗作千余首。现为某国家级大型期刊诗歌副主编、某省级期刊诗歌责编。
通联：北京市通州区宋庄镇葛渠村张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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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开始诗歌创作，已在各类文学期刊、选刊、论坛发表诗作千余首。现为国家级期刊《红尘》诗歌副主编、省级期刊《燕赵文学》诗歌责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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