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鞠躬 （外三首）

[白象小鱼]

秋景

位卑不敢忘忧国
流水之上，丰碑孤独良久
麦芒的倒影饱满
收割是秋天最绚丽的疼痛
淬火、升华。煮秋风，尽饮一杯
满是田野的芳香，泥土裸露狂野
麻雀的零食，俯拾皆是。稻草人终于学会了
宽容，头顶破帽，漏下了风雨声
旱烟装上新叶，炊烟咽下新禾
老农缺牙的笑容是这个秋天最动人的风景
河流瘦了下来，只有雁声最肥美
遥远的南方，有着最美的梦想
待到满城尽带黄金甲，雁鸣正过关斩将
它们已不忍卒睹，残叶正一片一片覆盖苍茫大地

错过

一切熟悉而温暖。归途的路上
目光在沿途的秋色中贪婪地吮吸
渐渐地溅起燃烧的火花
点亮了柿子满树的红灯笼，像故乡的万家灯火
勾起我内心的潮湿。于是体内的河流澎湃
想席卷浆果饱满的影子
却发觉影子仿佛是装在太阳身上的轮子
渐跑渐远。唯留秋风冷冷地吹
直到将我吹成一只远赴他乡的纸鸢
错过了故乡的繁花似景、袅袅炊烟
和落在睡梦中的梦呓细节

为谁鞠躬

在秋风中，我愿意站成一棵树
让胸口浆果的水声丰盈
其实，我更愿意站成一个偏旁
与秋天的果实躺倒在一起
听天际的雁声知书达理，飞过的字迹
落在湛蓝的天空里，在明净的河面上
取回飞翔。看沿岸的芦苇
一再弯下身子，隔着水面，彼此惺惺相惜
我们不停地构筑表情丰富的词语
在秋天画卷的边角写下赞歌
看层林尽染，看田野丰收，看河流曲了又曲
我情愿深深地鞠个躬，如谦谦君子
为壮美的秋色，添上更多的谦卑和旁白

以红叶的名义

被一条山路叫住。祖传的半岭，落叶和青苔
并驾而驱，还乡的脚步踉跄
将远方的生活放下，将困在心里的孤独释放
就地埋锅造饭。数棵枫树，掀开喜悦
色彩火红，像红火的村庄，叫人牵挂
一些久违的事物，稻茬，稻垛，慢悠悠的耕牛
一把镰刀依然指向生活。不说谁更爱谁
从我体内穿过的秋风，遇泪水，更柔软、更湿润
就像我以红叶的名义，将心内的热爱唤醒
倚山而居，除了拥抱一树鸟鸣，还有一生未完的长征

2014.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