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三十一年的游记

[William Zhou周道模]

时间烟云过，情思依然新
——睡了三十一年的游记

周道模

重庆游记（一）——村、岩、碑

公元1984年2月4日（正月初三）
离家，从金鱼中学出游，怀凌云之志，踏万里征途，以饱览祖国美丽河山为乐事，以谱写惊天地泣鬼神之诗篇为终身事业。乘千里长风破万里雾浪怀满腔豪情扑向日夜思念的长江的怀抱。愿历史证明：本人不虚此行。
2月4日午抵达成都，去盐道街四川人民出版社访问诗人木斧。木斧先生热情为我画重庆市区主要交通路线图，并写了两封介绍信，一是给重庆出版社的女诗人傅天琳，二是给重庆艺术馆的黎民苏老师。临行时，木斧先生还赠送两本书：《杜甫在四川》和杨牧的《野玫瑰》。这是无言的鼓励，应当以顽强的毅力百折不挠地奋斗，为人民为养育我帮助我的父老兄弟师长朋友写出壮美的诗篇来。
2月4日下午2：40，乘火车南下，途经简阳、资阳、内江、资中等地，历时10多个小时，于5日晨抵达重庆菜园坝火车站。车上，翻阅吟诵杨牧的《野玫瑰》诗集，虽身处颠簸的路途，思绪却飞到了天山南北，就像一颗孤旅心跋涉在茫茫戈壁，心灵渴望着一片有水有草的绿洲，耳旁响起叮当的骆驼铃声。

1984年2月5日（正月初四）
晨7时，披着白纱似的晨雾，来到了陌生而又撩人心绪的山城，踏上了登高的旅途。
上午拜谒向往已久的红岩村，当我走进当年周恩来生活工作的房间时，心灵忍不住砰砰地激动起来，仿佛整个房间正回荡着周总理那爽朗的笑声。我似乎又看到了他那睿智的目光正穿过山城的迷雾，遥望北方的星斗。我凝望着周总理当年使用过的简朴的桌椅、笔墨书砚，感觉到力量倍增。我默默地告诫自己：记住，不管今后工作中遇到多大的困难，前进的道路上遇到多少坎坷，想想今天此刻吧，你的脚正踏在一个伟人的脚印上，你会征服攀登途中任何艰难险阻的。
5日下午游览重庆市中心的解放碑，商店里商品琳琅满目，珠光宝气溢盈于门，喧声嘉乐充闻于耳，呈现出繁华热闹的欢乐景象。那街道上、商店里人流挤挤、摩肩接踵，眼前悦目色，鼻中沁脾香。稍微留心察看，那少男少女，身着合身的新装，显出曲线的美，他们迈着轻快的步履，充满了青春的朝气，给生活带来了蓬勃向上的气息。我深深感到，重庆的青年是懂得爱美的，他们的审美情趣是比较高的，并且看得出，他们思想中的浅陋观念要少些。我在想，如果我们整个社会的青年都懂得了真正的爱美，有追求美的生活的热望和痴情，并能用辛勤的劳动去创造这样的美，那么我们的祖国就会以更快的步伐向前迈进。
5日下午4：00左右，拜谒曾家岩50号周公馆。我伫立周公馆的阳台上，看嘉陵江千帆竞发，听江涛拍岸，缕缕情思化作汽笛长鸣，浩浩鹄志驾驭白云升腾。曾家岩和红岩一样，周恩来当年在这里：战虎穴，同敌人斗智斗勇；洒春雨，与人民同辱同荣。真是浩气融长江、丹心昭日月。


重庆游记（二）——坝与江

公元1984年2月6日（正月初五）
上午到沙坪坝参观烈士墓、渣滓洞、白公馆、“中美合作所”展览馆。当我漫步这些地方，看到烈士们留下的遗物、谱写的诗篇，看到敌人使用的刑具、看到烈士血染的衣服，仿佛我的心快要凝固了、思想快要爆炸了。先烈们为了信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而我们这一代年轻人，尽管遭到了一些磨难，也不应该思想消沉、意志衰退。站在这里，自己的灵魂应该受到检验，难道还有什么私心杂念舍不得丢掉吗？难道不应该为社会作出更大的贡献吗？先烈生命换乾坤，侪辈何为济苍生？
下午游览劳动人民文化宫，这里更加充满了春节的欢乐气氛。新颖的游园活动正在开展，欢声笑语染花卉，奇灯异彩镶碧空。各式商品展销呈现出升平景象，这里真正能感受到生活脉搏的跳动，领略到生活的情趣，激发起生命的豪情。
晚7点过，游枇杷山公园。重庆山城，此山最高。登高一览山城夜景，顿感心旷神怡。倚栏红星亭，俯瞰灯火辉煌的山城夜景，北是嘉陵江大桥，南为长江大桥，而重庆市区至沙坪坝的公路蜿蜒西北而去…… 长江嘉陵江静静地流淌，万家灯火缀满重庆的衣襟，就像挂满了无数的勋章。天上映着灯火，江里流着波光，真有“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壮美。

1984年2月7日（正月初六）
上午，去李子坝重庆人民出版社拜访女诗人傅天琳，遗憾的是她刚去成都学习，没有一面之识的机会。再去重庆群众艺术馆访黎民苏老师，也不遇。旋游鹅岭公园，园内景色优美，奇花异草、盆景山石都洋溢出艺术的风味，特别是画苑里那小巧精致的水仙花和壁上的国画山水相映成趣。更有那曲廊亭榭环绕的湖中婷婷玉立的仙女雕塑给人以艺术美的享受。很多身着时装的青年男女在那里尽情拍照留影。
下午，乘嘉陵江索道车横跨大江。从车上往下看，嘉陵江像一条碧玉的腰带缠绕山城。渡到北岸，我沿江边街道下到嘉陵江里，沿水边走向下游。江里停泊着无数的大小船只，修船工人正在敲补着旧船，他们满身漆斑和锈斑。我想，那江里的波纹该是他们敲打出来的吧，那一轮半明半暗的太阳该是他们感召出来的吧？走不多远，就到了朝天门码头。我乘渡轮，从北岸到达南岸码头。
夜晚，长江与嘉陵江汇合处的朝天门，三方山坡上的灯火齐明。灯光落进江里，散发成束束波光，硬是好看。我赤足，沐江风，揽江涛，沿嘉陵江水而下，来到两江汇流处的沙滩上。我久久地伫立这里，任江风撩衣摸肤，任两江流水濯洗两足，任水波和灯光缠绕周身。脚在沙里水中，我久久地凝望，静静地倾听，默默地思索。我仿佛幻化为一盏灯，燃烧在山坡上；化为一滴水，奔腾在大江中；升华为一颗星，闪烁在夜空里。我分明是站在历史的三岔路口，热望未来的东方，那是长江要去的地方，那也是我要去的地方。长江，快给我气势和豪情，我赠你赤胆和忠心，我们一起从这里奔行，向迷人的未来和东方的曙光，去开拓、飞奔！


重庆游记（三）——北温泉

1984年2月8日（正月初七）
晨7：15从朝天门码头乘车，直赴北碚。晨光朦胧中从长江大桥旁驰过，桥上的灯光像两串硕大的夜明珠横挂在长江上，给长江的雾衣系上了腰带，晨雾中的长江愈显窈窕了。
上午9：00，班车抵达北碚区。稍事熟悉环境，即乘车去北泉公园游玩。一进公园，即被其秀丽的风景迷住了：整洁清静，树木参天，花草傍道，假山盆景引人，鸟语流泉盈耳，给人一种清爽舒适的感觉。先去进行向往已久的温泉浴，这大地深处溢出的琼浆玉液温暖着我的肌肤、润滑着我的肌肤，这大地母亲的乳汁滋润着热浸着我的孤旅心、淡化了我的忧愁。
沐浴出来，顶着一头湿发漫步游览公园胜景。北泉公园呈条幅状屹立在嘉陵江岸上，园内树木葱茏，腊梅幽香。我沿江边小径向北行，不久见一热气腾腾的飞瀑垂挂悬崖，那温泉的热汽似薄雾如炊烟，在岩石间树林里飞散飘荡、冉冉升腾，那水珠在泉水上热热地跳溅。苗条的少女在泉边顾影留盼、眼波撩人…… 微风吹来，异香春情扑面；幽香入鼻，心湖春波荡情。这神仙异景，怎不萌情；这美女嫣然，怎不销魂！
淋浴过温泉飞洒的热浸浸的雾珠，拐过岩角就来到了花乳溶岩洞口。我手执电筒，怀着好奇心探险寻幽而下。洞内悬石犬牙交错，只有狭道可侧身而过。就着稀疏的灯火，我观察着溶洞里千奇百怪的地形地貌。头顶往往是大块的岩石错扭排列，几疑其会不会倾顶而下。左侧右转，时而头顶天缝一线，时而又青天树叶一团，注下清新自然的温馨。两侧则是石钟乳、石笋，像雨后初发，恣意生长。有时它们列队欢迎，有时又热情地牵衣挽留。狭窄转角处石块已被游人摸得釉光锃亮，散发着凝重柔和的光彩。身游洞中，已感神奇莫测，忽而不知何处清脆悦耳的笑声转弯抹角而来，更激起一股追寻的欲望。我穿过两壁的夹挤，来到一个稍微宽敞的洞里，这里摆着供游人休息的石桌石凳，好似龙宫里接待凡人的客厅。过客厅继续探寻，一会儿拾阶而上，巉岩碰头；一会儿依壁而下，脚杵深渊。水滴如敲晶盘而鸣，岩风似绕仙柱而动。愈行，洞愈深，石愈奇，景愈幻，心愈动，情愈浓。我仿佛深入到地球的心腹，来感受地球的脉搏，来聆听地球母亲的心声。她似乎告诉我：只有不畏艰险地探寻，才能享受天下的奇致美景。我深切地感受到，我的脉搏是和地球一起跳动的，我美好的情思，也漫溢出来，飘满了这溶洞。
北泉溶洞，你该是一首凝固的抒情曲，我就是乐曲跳跃的颤音；你是一篇深邃的散文，我就是情思蜿蜒的词语；你是我沉淀的诗篇，我就是我诗篇里光明的诗句！
经过北泉溶洞的挤压，脚步似乎要稳重多了，思想似乎要深沉些了。清风挽着我来到公园中心的寺院门前。屋前有一横面的水池，温泉水从前涓涓地流入又从后溜走，沟槽和池里都蒸腾着乳白色的雾汽，雾气在清冽的空气中扩散、渗浸…… 热水池里游弋着很多褐色的热带鱼，它们浮游在水上层，拥挤着把嘴伸出水面，叭吸着空气，不知是想偷噬腊梅的幽香还是向远道而来的游客表示敬意。
池旁栏杆上和拱桥凭栏上都依偎着双双男女、对对情侣，有的栏前指点而笑，有的倚栏而留佳影；有的目及鱼游，有的衣随风飘，构成一幅游客乐鱼图。仔细观察，只见温泉蒸发的热气直扑游客的脸面，淹没游客的身躯。我对面池畔栏上正伏着两位少女，她们只顾指点池中游鱼，时而会心一笑，时而相视而乐，时而失声赞美，时而轻声流歌…… 透过轻纱似的热雾，可以看到她们的香腮被热气扑打得泛起了红晕，好似自然雾气中盛开了两朵并蒂的红梅。
雾中赏花，愈见其朦胧的美，这是一首优美含蓄的抒情诗。我真想借画家的笔把它描成画，不，就用我心灵的窗户把她摄成影，然后奉献给爱美的人们。不知能否洗刷生锈的心灵，能否揭开心瓶的盖塞？


重庆游记（四）——北碚

公元1984年2月8日（正月初七）
下午2：00，从北泉公园返北碚市区。在北碚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后参观游览各主要街道。十字街头中心花园旁屹立一宣传栏，北碚文化馆在这里建有“诗苑”一栏，张贴的主要是描写当地名胜和叩击生活脉搏的诗篇，读其诗歌，观其质量，有高有低。我伫立栏前，在人流中尽情吸吮北碚人的诗情。此一形式值得大力提倡，它提炼了生活的美，又让美翩翩来到街头，进驻人们的心间。诗栏后面，是街旁草坪，周围植有花卉，草坪中间安放有小鹿雕塑群像，三五只鹿子活灵活现地在草坪上生活着：有的啃草，有的抬头凝望。特别是一只幼鹿在母鹿腹下含吮奶汁的雕像，漫溢出生命的情趣。
漫步走过草坪，来到一座十多层高的楼房前。我乘电梯到楼顶参观欣赏楼顶花园。楼顶总面积不是很宽广，但建筑十分小巧玲珑。出电梯门就是一个布置典雅装潢华丽的糕点餐厅，头顶是花状排列的五彩六色的吊灯，雪白的墙壁上散射着柔和的光线，左墙壁是饶有风味的白蛇传壁画，右侧是图案新颖色彩悦目的壁窗。从左边转拐就来到餐厅后面的花园，这里建有现代立体流线形的园门、拱门、月牙门、椭圆门等，它们排列恰当、比例和谐、错落有致，从不同角度看去，都有一种愉悦的美感。这些门窗花几上又置放有精巧的花盆、盆景，装饰得更美观了。跨出一个月牙门，就是一个布局合理的浅浅的水池，池中游动着红色的金鱼，水中还漂浮着团团荷叶似的石块跳登，我饶有情趣地搭脚从上面走过，绿水绕脚荡，红鱼垫脚行，真是一幅神仙境界！沿着池边朝右转，拾阶而上，左边是一个休息观赏厅。靠玻璃窗壁就椅而坐，楼下街头景象尽收眼底：节日彩旗在脚下翻飞，街上行人步履匆匆，高大的树林也缩成一团。俯视街景，颇有凌云成仙之感。回过头来，见一优美生动的壁画，娥皇、女英在碧空中飞翔，追寻她们的丈夫虞舜，整个壁画色彩抒情、线条流畅，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看到这里，想起了毛诗人的诗句：“帝子乘风下翠微”和“斑竹一枝千滴泪”。
我步出观赏厅，朝右来到屋顶花园的最高处，这里四周无遮掩，极目四望，远山近景奔入眼帘。清风拂面，举手可擎蓝天。特别是这里的母子欢悦雕像吸人目光：那年轻的母亲裸露上身，拉住孩子的双手似乎在旋转欢笑，她的脸上漾着满足的笑意，两眼流泻慈祥的母爱。而小孩则向着妈妈倾心的微笑，一脸稚气。母亲袒露的双臂和酥胸使人感到柔软、有弹性的肌肤美，整个上半身光滑圆润，给人一种纯洁的人体美感。稍一默想，仿佛她们母子俩又欢天喜地旋转起来似的，而白云清风也跟着飞旋了起来。
下午6：20，乘班车直达朝天门。8：00左右，弃车直奔6码头。夜宿江轮上，等次日晨起航。江风抚着波涛，江水吞着灯光。轮船在浪涛中微微摇摆着。我披着夜色独自立在甲板上，看灯光闪烁，听江涛细语，深深感受长江的呼吸。山城在嘉陵江和长江的催促下沉沉地睡去，我也枕着长江安稳地睡去。我知道，一觉醒来，必然是天亮，等待我的是新的航程。



重庆游记（五）——返归

公元1984年2月10日（正月初九）
晚9：15，从湖北宜昌乘火车赴襄樊。夜过宜昌城，只觉得街道宽阔，两旁新楼漂亮整齐，样式新颖，全用淡黄色瓷砖装潢，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透莹的珠光，显得俏丽华贵。宜昌，不愧为夜明珠，不愧为新修的城。

1984年2月11日（正月初十）
晨3：00，经过几小时的硬座颠簸，终于到达襄樊车站。夜宿车站旅馆，睡几个小时以解困乏。晨8：55，从襄樊乘襄渝线列车回重庆沙坪坝。此次旅行，旅程很长，且多为山洞，使得心情烦闷，周身疲乏。出站不久，窗外是平坦的原野，有点像家乡川西平原。但此地更为寒冷，农家房屋上还残留着霜雪。平坦的田野全为红黄色，水源不足。地里种着单一的麦子，而且麦苗叶尖刚冒出泥土，零星地洒着几点翠绿。我的家乡此时已是麦苗浓绿、油菜肥厚，水流潺潺。这时，我才真正懂得了“天府之国”的含义。只有出去走走，才会更深刻认识家乡，才能真正热爱家乡。
车过武当山。列车穿行在一个套一个的山洞里，刚一出洞，见一澄碧的河流，正想呼叫之时，列车又钻入另一个山洞，直把人推入黑暗之中。哎，襄渝路，艰难的通途。当我在黑暗中心焦时，列车又爬出了山洞，又是明净的河水、蔚蓝的天空。就这样入洞、出洞…… 使人失望、给人希望，使人愁烦、给人愉悦，就这样交替。生活是否本来就是这样？列车轰隆隆地碾碎一天光阴，好像要碾碎黑暗似的，它风驰电曳般地向黄昏奔去。车厢里人少清净，列车颠簸着梦，梦浸透寒冷。

1984年2月12日（正月十一）
晨8：00，从襄樊到重庆的列车上。逶迤的山峰在窗外奔跑，山坡上是葱茏的小麦，坡谷是沉静的冬水田。白霜覆盖着田野，一片银装素裹。太阳从山顶爬了出来，红着脸，把她那微热的光亮洒向大地。我凝望窗外飘流的曙光、蒸腾的雾气、闪过的翠绿麦苗，真有些炫目了。旅游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好天气。是不是老天有灵，用她温柔的手臂欢迎我壮游归来呢？啊，是的，人生旅途上，雾来裹脚，霜来寒心，山来当道，岩来阻行，但同时也神女吸引，东风温存，航船开道，理想伴行。终于，太阳出来了，重庆，我回来了。
下午3：00，列车驶进沙坪坝车站。阳光尽情地抚摸着人们的脸庞。车站里草坪上有人在闲谈候车，特别是一些身材窈窕、衣着时髦的妙龄女郎正在窃窃私语、笑声朗朗，她们的香腮被阳光浸晒得泛出了嫩红色，好一幅美女懿笑图。穿行其中，目光到处，荡人心魄。乘公交车赶到菜园坝火车站，买好回成都的车票。再乘车直赴解放碑市中心，拜谒黎民苏老师。黎老师旅游已回，蜗居旧楼房一角。他人已50开外，但脸色尚好，不显老态，衣着整洁，待人热情。
晚8：00，赶回车站。乘上成渝路列车，辞别美丽的山城，向家乡奔行。再见了重庆，再见了，长江。我要把你们置放在我的心上，我要把你们融进我的诗行。重庆，长江，你们给了我心的启迪、情的慰藉、诗的浸酿。
我醒来了，故乡。我回来了，故乡！游子千里飘零，今朝回到梦里的故乡。川西平原，千里沃野，石亭江畔，滋生出多少幼芽，萌发出多少理想。感谢一夜春风，感谢满天阳光。竹笋得以拔节，禾苗得以生长。我回来了，我泪洒诗千行，我血浸花朵香！
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这是一个需要诗人的时代，这是一个正在产生诗人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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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是灵魂的歌唱.
周道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