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论》之 Thanks Mom and Dad

[白水]

《远论》之 Thanks Mom and Dad
—读友人参加儿子毕业典礼的随笔有感

这一天, 斯坦福大学校园到处是鲜花, 美酒
这一天, 斯坦福大学校园
涌满不同肤色的人群。毕业了, 莘莘学子
毕业了, 昨日的书生
数千张证书
每一页颁发都掀起一阵阵欢呼和雀跃
此起彼伏，如潮，如风。

置身于宁静的旋风中心, 细细地
品味比尔盖茨的演讲：
“保持达观与同情，去切身体会贫穷和疾病的群体，
用你们的知识和智慧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透过风的眼睛，你看见孩子们高举着横幅：
"Thanks Mom and Dad"
或许这些便是人性最明了的大爱。侧耳
聆听：聆听彼岸妈妈含笑地呵护：“擦擦眼泪吧，不哭。”
牵小小手，迈过一次次磕磕碰碰
再一次转身，回眸遥远的秦陇山区
爸爸把巴掌大的一块粑子馍*掰成了两半
一半递给饥肠辘辘的儿子，一半
塞给素不相识的麦客

哦，严父慈母，盖茨，农夫
东方和西方的文明，撞击着你和我
再一次， 我们挥动手中的横幅
“Thanks Mom and Dad”
默默地，用心说

*粑子馍，秦陇地区一种玉米粉做成的干粮

[gnis]

[qinghongh]

[白水]

谢谢两位朋友。问好
这组诗歌主要从不同角度反映移民眼中的新大陆吧，写实为主，虚实并重。写了有些日子了，暂告一段落。

[白水]

远轮

（一）
泊于港湾
你可否感觉到恬适的静谧？
水鸟衔来落日的玫红
浪花儿拍打着船舷，如她嗔怨的粉拳
在你疲惫的身躯撒欢

沙漏流沙
一粒粒堆积着海滩，大潮知趣地悄然退却
出航，曾是昨天急切的等待
秋深时
就连水珠儿都变得慵懒
我们一同坠入涟漪的魔咒
静静地，随荡漾的流萤
渐行渐远

（二）
喜欢阳光，喜欢雨后用低垂的睫毛
梳理天边的彩虹
为女儿编一条七色的发辫

喜欢阳光，喜欢追赶黄昏的落日
追赶朦胧的月晕欢快地奔跑
去喊醒贪睡的阿波罗
有人说，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
我却偏偏恋旧
把一个充满阳光的大孩子，挂在
你雪白的胡子上

（三）
听潮，最好独处
听静水深流，听天籁回声，听浩渺的大海汹涌澎湃的呼吸
听沙滩搁浅的鱼儿，相濡以沫
我用一片剥落的鱼鳞替代占卜的龟板
问鱼死？网破？却听到
螺号呜鸣 。你说“出航”
“出航？”我说。
一叶扁舟在你眼中竟是一艘破冰的巨轮
满舵！太极图轴线向北
辞别江南梅园，五月花说开便开了
开在二月，料峭的寒春

（四）
海鸥衔起的记忆
是港口铁制的纪念碑还有纪念碑后侧铁制的轨道
不敢继续输入
晃晃悠悠的火车已经摇晃出太多相同的文字
淘金人的尸骨堆砌一座又一座金山，那些泛金泛红的史记
我只想用一双边缘人的眼睛， 看彩枫，看大雪
看神秘莫测的星空，看北美的月亮是不是真的比故乡
圆？

（五）
第一片雪花飘落
在掌心融化，化为晶莹的露珠
第二片，又一片飘落的
雪。一朵雪莲就这么温婉的绽放
在冰冷的海面
漂流，漂流瓶里没有故事
漂流瓶只是一个小小的信物。雪莲埋下伏笔
等待哪天你慢慢打开，清露染指
砚墨书香

（六）
这不是一首诗歌，而是专门为你而写, 分段的电子信件:
“北美生活的好吗？特别是
中国人？”你问
我不敢妄评北美，只想和你随便聊聊我眼中的Toronto
这里有千万豪宅和属于私人的领域，比如深庭广院，比如森林，湖泊
这里也有廉价租房为穷人遮雨挡风，匮缺的资金来自捐助
这里不乏露宿街头的流浪汉，十多年来
我曾见到一位倒卧街边的中国人
一次，我对一位黑人同事说，这是一个相对平等和谐的城市
他用手掌按在左胸: “真正的歧视in here ”

第二封：
孩子，电梯里的那个
奶声奶气地对他妈妈说，“这个Elevator好full”
我摇摇头看着女儿，“你，可别忘了中文”
她嫣然一笑，“我要人权，要自由”
老公递给我一根黄皮白瓤的香蕉，“吃吧，顺其自然，排毒美容。”

(七) 移居
海有多深？我从不忧心，有你
安全的臂弯
路有多远？无需过问，你
是我的船长
我只想知道在寂寥的大海
我们还要漂泊多少个日日夜夜？
天玄水悬，哪年哪月我的双脚才能踏上坚实的土地
那日那天我们是否还能彼此
相拥？

船舱里，我们用小刀刻录每一个日出
甲板上，我们翘首眺望又一个月圆
圆了，圆了！圆了是妹妹惊喜的尖叫
三哥媳妇的肚子圆了
又瘪。
当血色阳光划破东方的鱼肚白，大海的摇篮
摇出来
又一个龙的传人
* 唐人街，人们口口相传这个真实的故事。 记载着东南亚华侨再一次移居创业的精神。

（八）蓝宝石庆婚宴
桦妹，你好
也许这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家书
无纸，无墨，无字。我用我的手指在我的胸膛写
只有你能听见
海盗已经第六次洗劫
搜去了邻人缝进裤腰的最后一张纸钞
抢走了辞别时你别在我胸前的那支钢笔
那个没钱没物的老人被他们扔进冰冷的海水
这一切
月亮都看见了，你最喜欢的月亮
弯弯的好像你好看的眼睛
你看见我了么？甲板上脊背贴地，双脚向天,
也是弯弯的,
但弯的没有月亮好看的那一个。
哦！我知道你看不见我
夜深了，所有的人都弯成同样的九十度直角
拥挤的船舱，我们在同一个睡姿里做梦：
梦到哭天抢地的妻儿
梦到我们的愤怒肺叶炸毁了油轮
和第七拨海盗一起下沉，往大海深处

想你，涛哥
你在哪里？
这是我第一百封无法投递的信发出的
第一千零一夜的呼唤
写干的是泪水，磨短的是辫梢
恨不能用长长的黑发编织千万里缆绳，系住湄公河畔吟诗作画的
一叶扁舟，系住飘洋过海的那艘破旧的油轮

蓝宝石不是两枚锁住婚姻的钻戒
不是庆婚宴上玲珑剔透的美酒晶杯
而是一望无际的湛蓝湛蓝的大海
是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一艘远轮
承载的
苦难与希望，沧桑与思念

我倚在你的肩头
听两位老人讲远轮的故事
过去，将来？
这分段的文字在他们鱼尾般的笑纹里游动着，游进
谁的心海？

*20世纪70年代后期超过400万的越南华侨乘船逃离越南。

(九) 忘川
会晤死神，有时无需勇气，不需要
抽刀，断水的淘金河
一叶扁舟悄然搁浅，听说离望乡台仅仅一步之遥

星星散去，连同那些扑朔迷离的暗物质，就连七月初七的喜鹊
也一并散了
不肯散去的是太平洋咸涩的海风送来的一朵朵白云
与河床上白花花的*马郎骨遥相对视
似银是茔？还是一双双苍白的手
淘洗的沙浆无法掩埋的
三生石？

彼岸在哭泣
女人的泪水把红花漂白，把白日浸黑
昏天黑地之间一汪清泉就这样注满金黄和血色
黄泉！便是这般？黄泉路上
谁肯忘川？一步

再走一步便是望乡台了
彼岸有花。好多好多绚烂的花呵，魂萦梦绕的妻儿
就在那边。
路漫漫，牵挂是谁？
梦神，死神，天生一对相似相悖的孪生兄弟
夜漫漫

漫漫长夜，困倦再一次袭来，冥冥之中
你闭目，撒手
一张枯萎的叶飘落在干涸的河床上，哦
曼珠沙华，这命中注定的
又一次轮回，相念，相惜 ，又一次
相错
*1).有感于新闻报导<8>，此诗歌与本新闻无直接关系。2)有方言称鹅卵石为马郎骨。

（十）金色冒险号
货轮，锈迹斑驳的
从严冬之末离港
像一支强弩之末的箭矢，中的
纽约之初夏，之
暮春

一百二十七个昼夜
海天一色，模糊了分明的四季
模糊了黎明与黄昏
五月的抵达，是三百年轮回与巧合么？新大陆的港湾
可有五月花号的笛鸣？
朦胧睡眼被霞光般的霓虹唤醒
自由女神在召唤
那点燃金光的火炬把企盼的目光引向天穹
欢呼吧，雀跃，蒙太奇重复闪现的镜头中，我仿佛
看见了你的身影

一日之计于晨，一年之计于春
迟暮的春天偏偏搁浅于公海
我侧耳，听
你扑通通的心跳，扑通，扑通。
等待，是一个漫长的历程，一周，两周？如若一日真的如隔三秋
谁能细数
你跳动的血脉，扑通，扑通！
跳吧，跳！
跃过船舷，只需轻轻一跳
游过去便能捕捉天边的朝霞，迷离诱惑的姹紫嫣红
扑通，嗵！

夜，太深，
夜半的水太冷？我不知道
沸腾的热血何时凝滞了，你乘着大海冰冷的浪花径直向天边赶。
夜，太深！
深深长夜我急切切唤你：
金色的霞光
可否温暖？你的
心？

摘自网络：美国克林顿总统：对金色冒险号“从严处理，决不姑息”
维基百科： 1993年5月，金色冒险号到达纽约市附近的大西洋海域。6月6日清晨2时左右，金色冒险号在昆斯区的洛克威（Rockaway）海滩搁浅。偷渡者中，因为不善游泳、经过长途航行体质虚弱、水温寒冷等缘故，有10人死亡，6人逃脱，剩下的被随后赶来的美国移民局人员扣留，关进监狱。

（十一） 那一天，你如是说
你说奶奶变卖了婚戒凑上你的旅资
你说每天跪地割菜，拾贰个小时能挣九十加元
你说再打三年工就能还清蛇头的欠款
你说再等三年，就三年
你会开一家小小的装修公司
然后，攒钱。
你盯着自己粗黑的双手腼腆地笑着：
”我会盖一幢小屋，接久别的妻儿
到大海这边。“

（十二）铐
我不是病人
我 ，不 是 病 人!
手铐深深
勒进我的肌肤
齿痕, 噬咬 ，心中的齿痕
咬不开疯人院的幕幔

是的 ，我的皮肤泛黄
乡音是我唯一的语言
可我, 不 是
病 人

我不是病人. 我
仅仅只是一个母亲
一个只能用双手打捞生命的
母亲

手铐, 冰冷
挣不脱的手铐
锁死了
天堂 之 门
注：据2006年报刊报导, 一名中国移民加国不久的中老年女性, 只懂母语。 因与老板发生争执. 被警察手铐铐之,关进精神病院，被人担保出来后又收到高额药费帐单.......

（十三）这一天
--末日日记 2012年12月21日

移情不等于别恋
在诗与歌之间
任魂灵出窍沉浸于脱缰的旋律
诗路洒满花雨，那些带雨的梨花刚落枝头又忍不住飘飞

哦，这群追梦的女子
这一天你不诗只歌
这一天，你踏着轻盈的舞步
送走了一个不祥的预言，逃离了一个古老的诳语


（十四）爱恋
愛于心，恋亦于心
一个公开的秘密就这样匿于人体最恬静又最不安定的器官
五千年华夏文明留给我们一个甜美的词组
内敛而羞涩

那一天，你无意中闯进美丽的伊甸园
见上帝取出他身上的一根肋骨：“这便是你的她了。”
这骨中骨，肉中肉，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拆分又和合
一分为二，合二为一？
有人说这是一个严谨的哲学命题
我却喜欢用东方文字解读西方文明
这便是”好”了
简洁而又精辟

如果哪天，象形文字以abcd重新组合
你遇到两位美女相拥
两个男子接吻，看他们手牵着手儿步入神圣的婚姻殿堂
请不要瞠目
结舌。在一个自由的国度你可以
自由地庆幸：
鼻梁上没有眼镜可跌
无论有色还是
无色

注： 2003年6月10日，安大略省议会通过了承认同性恋婚姻的法律，是加拿大首个承认同性恋婚姻的省份。


（十五）别苑
回廊隐约，蜿蜒在枫之后
我无意窥视密密丛林遮掩的真相
只是漫无边际地沿弯曲的小径信步
叶，由葱绿变为暗红
深秋的脚踝陷入绵软的金黄
再往前，便是浅冬了
腐败的落叶附着于极地广褒的黑土
似乎在等，等待一场得天独厚的大雪
覆盖

（十六）盾
闪电把泪水劈成两半
一半流红一半飞黄
公路把河流劈成两半
一半流红一半飞黄
绝望把你劈成两半
一半流红一半飞黄
你把我劈成两半
一半流红一半飞黄

昨夜的梦在梦中梦去
桥头之盾
固执的站立着
那是你
不愿远去的灵魂

*2006年七月, 拥有美加两国博士学位的蒋XX跳桥身亡事件震荡着加拿大华人社区. 报刊杂志标题醒目:中国移民心理健康炸弹


(十七）炮竹
不连根拔起
如何飞向天堂?
炮竹的梦
绽放在粉身碎骨之间

美人儿
借你个胆, 敢吗?
牵我的手
畅游地圆天方

(十八）别

不必了。不是每一条船都会出海
虽然无数次期盼，期盼
与你共济同舟。
海面的风吹皱生死与诱惑
我们不得不道别，就像嬉戏港湾的鱼
挥挥手，便相忘于江湖。

记忆
是那些鱼跃鸢飞的落叶，那些缠绵缱绻的水草
千丝万缕羁绊的船舷
断开锚链
往西，谁在击节而歌？金蛇玉龙揽日月而起舞
赤兔血马逐海浪而奔腾
你说取道向北便是新居了，彼岸没有秦时明月
回眸关山，霸柳风雪别过一首小诗

日子，原本就是平平淡淡的日子
拧干云中的水珠，虹桥便会悄然逝去
一日三餐，小屋，庭院
江南雨巷的莲香从瓦罐里溢出了，
袅袅炊烟 。人间的烟火又一次弥漫晚冬霏雪
她不再是龙宫的女子
你瞧，那挥别的手多像一尾出逃的鱼儿，从键盘
悄悄滑过



（十九）Thanks Mom and Dad
—读友人参加儿子毕业典礼的随笔有感

这一天, 斯坦福大学校园到处是鲜花, 美酒
这一天, 斯坦福大学校园
涌满不同肤色的人群。毕业了, 莘莘学子
毕业了, 昨日的书生
数千张证书
每一页颁发都掀起一阵阵欢呼和雀跃
此起彼伏，如潮，如风。

置身于宁静的旋风中心, 细细地
品味比尔盖茨的演讲：
“保持达观与同情，去切身体会贫穷和疾病的群体，
用你们的知识和智慧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透过风的眼睛，你看见孩子们高举着横幅：
"Thanks Mom and Dad"
或许这些便是人性最明了的大爱。侧耳
聆听：聆听彼岸妈妈含笑地呵护：“擦擦眼泪吧，不哭。”
牵小小手，迈过一次次磕磕碰碰
转身，回眸：遥远的秦陇山区
爸爸把巴掌大的一块粑子馍*掰成了两半
一半递给饥肠辘辘的儿子，一半
塞给素不相识的麦客

哦，严父慈母，盖茨，农夫
东方和西方的文明，撞击着你和我
再一次， 我们挥动手中的横幅
“Thanks Mom and Dad”
默默地，用心说

*粑子馍，秦陇地区一种玉米粉做成的干粮

（二十）枫羽
淡写的秋枫凌空悬腕
一不小心就把太阳戳个窟窿
纷纷飘落的血色
碎了
一地天衣

我试图用短焦摄取你的魂魄
却被太阳黑子
囚禁了黑色的瞳仁

霜冷时，你在风中又一次张扬
抖落鸿雁南归的羽衣
迟疑如你，不忍挪动脚步
生怕踩碎沙沙落叶，这些散乱的乐谱
载着昨天的歌

[黑眼睛的苏珊]

这首诗很阳光。

[gnis]

[白水]

[白水]

[quote="gnis"]

[chenrunmin]

举手投足都见诗意，马年快乐幸福，吉祥如意！ 学习，顶上 问好朋友.
_________________
一个来自南京，普通大众中的人。

[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