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面带点，化零为整：无水河对苦海组诗的整体式点评策略

[苦海]

以面带点，化零为整：无水河对苦海组诗的整体式点评策略

本文创意和整理：苦海


第一组诗 ： 《冬去春来，你也草长莺飞地来了（组诗）》

文/黑龙江 苦海


冬去春来，你也草长莺飞地来了

冬去春来，一只鸟儿死在了路上
冬去春来，你也草长莺飞地来了
我，铁中铮铮；你，沉鱼落雁。我们
——重新主演一部电影叫《青春万岁》吧

冬去春来，一只鸟儿死在了路上
冬去春来，你也草长莺飞地来了
鸟儿的死，不是因为鸟为食亡，是因为
没有我们爱得痛苦，爱得棋逢对手

冬去春来，一只鸟儿死在了路上
冬去春来，你也草长莺飞地来了
寸阴若岁，只有你的小手紧我的胳膊
才可以不演绎雪地上，这只鸟儿的蒙羞

冬去春来，一只鸟儿死在了路上
冬去春来，你也草长莺飞地来了
拊膺长叹，鸟儿的死；而我本意的世界
——笙磬同音；百鸟争鸣，百草丰茂

冬去春来，一只鸟儿死在了路上
冬去春来，你也草长莺飞地来了
我四脚朝天，在草坪上，看你代替那只鸟儿的飞
听我给你朗诵：济慈的《蝈蝈和蛐蛐》......


不敢上演玉蒲团

豌豆很秾艳，吹气如兰，吹泡泡糖
我知道在你喝下我这杯酸梅汤之前
你生活雅致，习惯于喝蜂王浆
但你知道你颊上有红晕吗，想吻的时候

留一间画眉鸟开出晚霞的田野
选择一个最流畅的森林来映照
道路是你那一条红色的系脖纱巾
客厅里的白杨树，瞬间被蜡染
鈅匙打开果绿的房间，敢不敢上演玉蒲团

阳光在数着星星的麦垛上，力透纸背
坚实的旷朗的清秋高空，我托物寓兴
夕阳在平沙落雁前，我碰一鼻子灰
我们的绿洲在沙漠安置，我不讲价钱
羊群到暮春的镇子里去，酱油瓶打开暮秋的瓶塞

今夜，此地无银三百两
趁并肩而行，促膝谈心
让我们和命运组成一个合议庭，画押
可春天的房子里没有一张飞檐走壁的床
星星像小狗贝贝一样叫着，更有繁鸟萃棘


偷情

嘘，偷偷地
用江水把我爱的人，清莹干净
用阳光把我的心爱，永世拥戴
用行走的小路，把我们的举止佻薄

用江水畔青草上的风流
把你的长发洗练起来
让你像一朵野百合花儿
扑鼻，在我岩石般的膝盖上

抱你，在怀中热辣辣睡懒觉
我们的身体，要少安毋躁
喜滋滋，像小鸟儿的呼儿嗨哟
肌肤坦陈，宛如阳光在水循环
交相辉映着，吸尘器的油酥

愿我男儿气质
如黄昏青松的古铜色
愿你女儿风采
如深夜白桦的娥眉月

用江水把我爱的人浆洗干净
用阳光把我们的爱滚沸后浓缩
用行走的小路把我们的秘密一再蹉跎
嘘，偷偷地……


爱的自问自答

我的爱没了，感动了一场英雄般的大雨
为山峰白云上的故乡老去了
我爱白云，如沉默的苍白
我策马寻她，林中风如战马嘶——

我的爱飞了，像晚霞定格了世界
我感谢仙鹤的姿影
在湖水的红脸蛋上飞翔
一只，两只，水碧山青——

我的爱丢了，我的梦藏进了秋着的风中
亲爱的，难道你是要松弛一下我的灵感
看看我的眼是否在你的眉目中
写信致枫叶，而让阳光咽下我——

没了，不问我对你的爱有多少价值吗
只是垂钓者的鱼饵再香，也是日用品
叫它也不能把你从夜明珠里里钓出来
叫你永远扎根在我山岗旁的水利枢纽里

飞了，不问你对我的爱有多少洁癖吗
只是我看见斜射的流云也没有你的皮肤白净
叫入画的蓝天也没有你的水色烂漫
叫你的透亮永远透露过这夏日的云的透明

丢了，不问我对你的爱有多么清新俊逸吗
只是比那山脉更加清风明月一些
叫野菊花还在小路边窈窕着眼儿
叫野菊花点厾着合卺的山峦和阡陌


写诗不如娶你

距我遥远，只能以我的深情书写你的思念
怎么能？在这遥远的地方，我看见并思念你？
又怎么不会在相聚时，让你有一点坚强的难过？
我又怎么能不歌唱？悉心地爱你和疼你？等着你？

写一本书也没有我们的青梅竹马甜蜜
写一束诗歌开在原野上，签上你的名字
也没有娶你，爱你一生美丽

滴水穿石地为你写一本书或诗集
不如两厢情愿地厮守一起
不如感天动地得同床共枕
不如花天酒地得听你的撒娇声

有时我的心情因平庸的写诗人生而不振
而且我的黑龙江省也正由夏天堕落成秋天
大地的臀部金黄，黄昏服下了今夜的安眠药
高山和谷地夹紧了秋天的麦穗，写诗真不如好好地生活



无水河的点评：

一组五首，共九十九行。全组诗浑然一体，毫无割裂之感。“冬去春来，一只鸟儿死在了路上冬去春来，一只鸟儿死在了路上/冬去春来，你也草长莺飞地来了”辗转反复，余音袅袅。这种刻意经营的旋律组合，渲染了诗中“我的爱没了、我的爱飞了、我的爱丢了”的氛围，也给吟唱者更添上几分“悉心地爱你和疼你”时那怅惘的情调。认真阅读，或许可以从中捕捉到一些关于一段罗曼史的影子。但它始终也是模糊的，被一场“英雄般的大雨”冲淡了，以至于欣赏者也同吟唱者一样，最终被这一股强大的旋律感染得醺醺然，陶陶然了。全诗的意境在失落中不颓丧，在痛苦中不绝望。由王蒙的，赞美年轻人不断探索的精神、昂扬向上的斗志，如诗似歌的青春热情，同时也探讨矛盾和问题的《青春万岁》，到济慈的富于哲理性并洋溢着明朗欢乐的情调的《蝈蝈和蛐蛐》。虽然到头来总不负黯然神伤，“写诗不如娶你。”从这一点上，我们倒可以推衍出《冬去春来，你也草长莺飞地来了》更一层积极的意义。对呀，一个能把爱情与生命本体相绵延的人又怎会去做未央生呢？





第二组诗 ： 《冬天，我爱过（组诗）》


文/黑龙江 苦海

冬天，我爱过

雪花从我眼前飘逝
就这样飘逝
斜着风的身子
像一条寒冷河流
飘落着幽寂
飘落着湿冷
我的生活就这样飘逝着
在我行走的一个个脚步前
岁月和年代就是这样流淌的
不带着我的生命印痕的大雪从来没有过

我用满腔热忱爱过了
用责任与忠诚爱过了
我用漫漶雪花和春秋的太阳爱过了
我用一点一滴的回忆爱过了
但无可奈何花落去了
我充满忧悒和欢畅地爱过了
多少爱不能抵达现实的无乃

我用兰坡的《醉舟》和《元音》爱过了
我用质能守恒定律E=mc2爱过了
我用虚无，含羞草，龙井茶，臭鸡蛋爱过了
我甚至用骨灰盒，西域，黄河的万古流芳东流去爱过了
哈尔滨，北京，上海，美国，英国，瑞士达沃斯论坛也都爱到落雪了
冬天，我们的雪龙号终于抵达南极了
南极的雪墓旁，龙卷风中依然望见我秀色可餐的祖国


你的春天的美艳生活

春天，在高铁车厢里没有收到你的浩然之气
春天，年轻而肮脏的花香在前方戳你的脊梁骨
平静，未来随梦吧，草木的梦，英雄梦
你的春天就是一部哲学作品，遗世独立

春天，山草茂盛，盛开的菊花，蒙头转向
昏暗醒目，仙境的香炉铺向光芒的逃遁
五彩的乌云遇见形式主义的煮鹤焚琴
与你通透的是水池边一只蚊子吐放的野玫瑰

倾覆回忆的梦幻泡影，意境是一片行装人生
——金色的箱子里，你读书和飞翔！
苍海一粟，你书写：相遇的春宫是造化的蹉跎
游手好闲，乱弹：百媚一笑的鬼，国色天香的魂

春天，网一江水修剪她的比基尼泳装
春天，雪的酒量在旅馆露点时已经一杆子到底
春天，笑得蜂飞蝶舞，笑可以睡眠，笑黏涎着丝丝入扣
春天，你们曾经在真诚里谈着谎言，真诚燃烧着谎言


我的冬天的林地

因为冬天的林地没有了草
也就流云般地走了花
当枯树认错了绿叶
也就是光的沙漏里省略了鸟鸣

当苍天上亵渎了太阳
纸扎的梅花也就没有了祝福和明亮
当天空上只有灭绝的如蓝
从我的面颊只有风吹化的季节的冰花

我如鲁宾逊漂流到这冬的雪花岛的林地
妙手也不能回春夏天，晚霞是漫天的中国结绚丽着树灵芝
传说酒酣耳热后，我在守林人的小木屋新婚，空闺里是春天的溪水
飘拂的雪中的呼喊，禁用我的你的爱，听！悲哀的返梦
看！遗爱的故乡，春天在蝴蝶中看戏，看见我和你的遗骨玎玲着暗火


我的冬日的思念

我扯不住夕阳的手
只有眺望它燃烧的内核
谄媚地美容着雪地

我借助一只鸽子知道
你用金色的胸脯鸭梨
游艇般风中划过我的山峦

一只树叶暮色里飞起
我望梅不能止渴
那折转的雪花的背影

夜空一朵音画般的月
给你点播我的一封触屏短信
窗在白桦树的冬风之外写日志，你知道吗

我们之间是这一束芳香的一场大雪的凝视
我若残照，夕阳就若我唇齿之岸飘落的吻痕
夜空，我清空你的信箱，转发你的月亮给我永爱的人





无水河的点评：

《冬天，我爱过》是一组充满激情的政治抒情诗，是一组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艺术杰作。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是诗的基本思想内容。圆周句式“我用……我用……我用……”，圆周句式大多出现在抒发强烈情绪的作品中，悲伤痛苦的情调最宜用它来渲染。诗写的是“我”与祖国的关系，用这种句式，增加了痛苦和挚爱的深度。这首先表现在他的《冬天，我爱过》：“我用满腔热忱爱过了/用责任与忠诚爱过了/我用漫漶雪花和春秋的太阳爱过了……冬天，我们的雪龙号终于抵达南极了/南极的雪墓旁，龙卷风中依然望见我秀色可餐的祖国”。另外还深深蕴含了诗人对下层人的人文关怀以及对现实无比的忧愤和难以压抑的激情，一并体现了诗人扩大的视野和博大的胸怀。《你的春天的美艳生活》：“春天，在高铁车厢里没有收到你的浩然之气/春天，年轻而肮脏的花香在前方戳你的脊梁骨/平静，未来随梦吧，草木的梦，英雄梦/你的春天就是一部哲学作品，遗世独立”以景喻情，情景交融，理想与现实的激烈冲突，为他的词构成悲壮的基调。第三首节头两行用“因为冬天的林地没有了草/也就流云般地走了花”与“当枯树认错了绿叶/也就是光的沙漏里省略了鸟鸣”构成认知与感慨的对比，寓意“我”的忧虑，但“我”的胸中仍包容着整个祖国。甚至迷惘、深思、沸腾，与富饶、荣光、自由，也是性质相反的对衬，以见出痛苦和欢欣的无限。如果前三首是写“我”与祖国的关系，第四首则是反过来写祖国和“我”的关系：“……我们之间是这一束芳香的一场大雪的凝视/我若残照，夕阳就若我唇齿之岸飘落的吻痕/夜空，我清空你的信箱，转发你的月亮给我永爱的人”。句法参差正是心情激动至极的表现，在对全诗主旨的双重呼唤中结束全篇，达到最高潮。全诗皆以意象描绘，以情贯穿。所选意象既质朴又鲜明，既独特又贴切，每一个词也都与被描绘的景象紧密契合。抒情又非一览无余的倾泻，而很注意其波动的节奏，由悲哀、低沉到欣喜、高昂，又由亢奋到深沉，其中纠结着悲怆、忧患、炽烈，失望与希望，叹息与追求等多种复杂而凝重的感情，体现出诗人独有的委婉幽深、柔美隽永的抒情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