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文学名家“洛夫”的名诗《金龙禅寺》的臆度

[宝塔山人]

原诗：晚钟∕是游客下山的小路∕羊齿植物∕沿着白色的石阶∕一路嚼了下去∕∕如果此处降雪∕∕而只见∕一只惊起的灰蝉∕把山中的灯火∕一盏盏地点燃
足不离故土的我，实在孤陋寡闻，没有去金龙寺拜佛览胜的直接经验，对作者的写作背景也缺乏了解，只是依据诗作提供的字句思考，所以是臆度。
先从字面上探测：
时间不早了，听见金龙禅寺的僧人，已经敲响晚钟了。转身望，还流连在寺内参佛览胜的游客，怕是只剩下我了。在只有钟声飘荡的空旷寂静中，我意犹未尽地，离开禅寺。在返回途中，幻觉使我感到，那寺院里被敲响的钟，简直就像是踩在我脚下的小路。其后那不断传来的晚钟宏音，不是僧人敲出来的，而是被我举脚踏出来的。走一步响一声，不绝于耳。实际上，钟声早已停止，我也远离了寺院，可是在我的耳中，在我的脚下，钟还在不停地，一声声作响。
下山的小路上，长着许多羊齿植物。我每走一个台阶，都伸脚在这些植物中。这情景，简直就像有一只硕大无朋的神兽，用它不断啮合的牙齿，一直嚼着我。
整个山野，黑麻麻的，并非白色的石阶，被黑夜衬托得带有了白色。如果此时此地有雪，这路上的石阶，就会是洁白光亮的，这山野，也会是洁白光亮的，周遭的一切，也都会更加空灵明净！可是，现在并没有盼望中的雪。眼前是一片灰暗！
由于我的脚步，惊动了一只蝉。灰暗的颜色，让我没能看见它的存在。它突然放声叫着飞起来，让我一醒，不由地抬头凝神。猛然发现，已经走到了有人家居住的地方，那接二连三进入眼帘的灯火，就像是这只飞起来的蝉，飞过去给一个一个挨着点亮似得。
这些，就是该诗字面上的含义。由于作者巧妙地设置了完整的暗喻系统，运用了象征手法，就让读者品味出了另一层意思。
敲响的“晚钟”声，是指作者的感悟，“一路嚼了下去”，是指作者在认真反思。“如果此处降雪”，是写作者对禅境的思考幻化。潜台词是说：“如果我能达到，对世事莹雪般洞明的境界，该多好啊！可是，我毕竟达不到啊！”“惊起的灰蝉”，是作者思考引起的心灵震撼，“灯火”是作者游览金龙禅寺后一路深思所得之结果，是对人世方方面面得到的认知升华。各层次环环相扣，逻辑清楚，毫不牵强。
全篇充满了禅意。
什么是这首诗的禅意呢？空寂境界里响起的晚钟！一路嚼着的自省！让心灵常如降雪山野一样明洁的顿悟！灵魂震动的谐音蝉，点亮的盏盏灯！全都是禅意。没有说出来的话是放手贪念，不陷入自己给自己设置的桎梏。明白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切皆空……
在写作方法上，除了上面说到的象征、隐喻和巧妙的系统布局，还运用了艺术的变形和错位。把用手敲打的“晚钟”变化成用脚踩踏的“小路”，把被动听觉到的声音幻化成了主动踩出的声响。由羊齿植物的“齿”变化出“嚼”的意象，主动地脚“踩”变成了被动的被“嚼”。突然看到的明明是住户自己点着的灯火，被写成是由蝉“一盏盏地点燃”，实在是化美为媚的妙笔。不仅如此，还运用了虚拟的反比，“如果此处降雪”，成倍地加大了审美空间，仅仅写了一句，就省略压缩掉好多笔墨，引诱读者寻味，真是妙笔生花。

[山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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