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一组

[安红红]

《24年》
回到故乡
又去父亲的墓地
绳子背叛了头颅？
似乎位置移动了
竟然找了半个小时
站在一坐坐坟堆中间
还好，我没有比群碑们矮太多
让我清楚的看到
这个世界的人口增加了

我重新爱上故乡
记起我的人
越来越少
他们被固定在泥土里
不必担心
走着走着
一个擦肩而过的人
叫出你的名字
然后怀旧的谈起
父亲

让我又一次痛苦的计算
我们失去彼此的时间


《纸钱》
走进商店
我用真钱买假钱
据说地下的人用这种
我不得不骗自已
这是真的
但我愿意相信他们都在极乐世界
那个世界
不需要用钱来消灭痛苦和成全欲望
但我还是买了
买了不少
我给父亲后面的一对老者也烧了些
他们碑上的日期显示
他们死时很年轻
那是我同学的父母
我也给父亲的邻居烧了些
那里面的人我不认识
我想给父亲烧多些
让这个世界的人
因为我的到来而不同
那天既不是清明，也不是中元
整个坟场，就这里有烟火
黑色的灰
雪片一样飞舞
我始终无法清楚
这样的毛爷爷
能用么？

《墓房》
这是一块盐碱地
永远不会被征用的废地
父亲和父亲的乡亲们
就埋在这
也因此
能够安心的扎根于贫脊
我照样会检查下墓地
绕着走一圈
看看有什么损坏
碑后面的墓房
是长方型的水泥房
中间耸起，四角呈燕翅状
象真房子的缩小版
父亲一辈子没住过这样的真房子
他的地主身份让他只带着身体亡命天涯
我看到墓房房顶的边缘
有几块水泥块松落到地上
象积木一样
拿起来合了上去
我想起我的右肩膀
风湿痛的时候
就贴上一块膏药


《瞬间》
我的腿已经好了
我离开了瘸子的生活
一拐一拐时候
我哭了
不是疼哭的
想到小小的时候
父亲捂住他的腿
紧销眉头
外面是催着他出工的人
父亲一咬牙
猛的站起来
面色苍白，然后对我笑笑
走出了门
我头也没有抬
我拿着一只笔
在纸上画着假山
还帮假山种上树
描成绿色


《无言》
二十年后
我也象老者一样
对这片曾经生长过的土地
有了回忆的资本
尽管没有一个主角出现
回忆依然上演
路宽了，人多了，车多了
黄昏的气息熟悉而伤感
这让我反复的抚摸童年
那个既长庄稼也生野草的时代
沉默里藏着厚重的朴实和与生俱来的欺骗
就象这片土地
那些肥沃
不仅出庄稼
背地里也津津有味的滋养着野草
你的汗水
不仅仅交给粮食
也交给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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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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