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主义

[yinxiaoyuan]

仪式主义
文/殷晓媛

平安夜，街道积雪的柔光一直漫进
酒吧，被圣诞树和冬青花环所稀释。人们笑着
饮酒、击掌。“安静，开奖了！”有人
喊道。巨大的电视频幕上，“圣诞老人”
正在宣读旅游资助的获奖名单。“现在揭晓第一位！”
镜头切换到一个六七岁小孩，“你的梦想旅程

通向哪里？”“哪里都可以吗？我一直想去
巴塞罗那！”“祝贺你，你的梦想
将要实现了！”一片沸腾，人们敲着桌子
开始欢呼。“第二位获奖者。”一位穿着花绿泳装的男子
带着惊讶的神情，“真的？太棒了，我想
带着妻子到里昂一带转转。”人们再次雀跃，但这次
镜头切换到一间病房，被褥是石头的苍白，坐在
光与暗之间的女人，已不年轻，眼眶里有凄恻
和未灭的火焰。“我要登勃朗峰。”她说。
人群里涌起一阵惊呼。“您确定吗？”“就像相信
明天还有白昼一样确定。”之后几个月

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报道：《医院批准抑郁症女子
参加旅游挑战》《四十八岁的雄心》、
《圣诞登山队从瑞士出发》、《获奖者，苦行者》、
《艰难的时光之旅，筹备组全程护送》、
《救援！离勃朗峰只差一昼夜！》《奇迹的女子，圣诞的光荣！
——圣诞登山组登顶勃朗峰》酒吧的常客们

时常去唱片店转转，以便买一份旁边报刊亭
最新的报纸。在新的一期上，这个叫罗斯玛丽的女人
站在千重积雪之上，脸上的阴郁
早已被散发的容光代替。“经历了这么多
才到达这里，请问您现在
心里想的是什么？”麦克风被递到
他的面前。“对不起，没有一开始就告诉大家，
我其实原来叫茱莉亚•豪斯曼。以前我和蒂莫西
每攀登一座山，就会拿着这面写着
‘茱莉亚&蒂莫西’的小旗，在顶峰
合个影。今天我也要这样做。”她从怀里取出
皱巴巴的旗子，和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
“蒂莫西，我现在就在我们的
梦想之地。”她似乎在自言自语。“茱莉亚•豪斯曼

是谁？”盯着电视的一个人说。“你不知道？”
调酒师说，“十五年前著名的登山家，最初有一个
十多人的登山队，只攀登世界上
最险要的山峰。队员们相继死伤和退出，最后只剩下
她和蒂莫西。在一次雪崩中
她失去了蒂莫西。”

[山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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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是人生的雅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