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艾叶自选诗（8首）

[艾叶]

艾叶自选诗（8首）
文∕云南 艾叶

壹：《观音山 请允许我在菩提树下睡醒》
如果把西部的高远和辽阔安放在这里，很显然
观音山不接受长风带来的沙砾和尘患。
她需要常绿的乔木，比春天珍藏的树叶还要斑斓
她需要一种植物从疯狂开始，播种血液里的爱
让南方的爱情肆意生长，成为我们的栖息之地。
让沉醉和迷恋的光芒进入内心的仰角，写上
生命的暗示和河流流淌的多种方式。

观音山，一个异乡人突然一天来到这里
被细小的草叶缠住腰身，无法转身离开
在高大的灌木丛里，试图保持的优雅
却恍若一朵朵不知名的白云，那么轻
连同身体的旋转，忽高忽低的飞行。
此刻，我只有在静默中缓缓俯下身来
等待落日和群山平静的降临。

我去过很多佛教圣地，面对朝圣者
我落雪的伤口，被人世间的惊涛覆盖
我知道尘世到天堂之间的距离
也许遥不可及，也许只有灵魂的一厘米。
我穷尽一生也无法洞察和探寻心灵的秘密
渴望一天自己忽如醒来，豁然开悟，灵慧于心
能够接近或认知一种智慧和觉悟
在芸芸众生中释怀真理，抵达精神的皈依

此刻，我就在菩提树下感悟肉体和灵魂的疼痛
我知道我无法到达一种生命的宽度和高度
现实中，总被世俗的大雨伤害。还有活着的尊严
和脆弱。那样彷徨，那样无助。
把祈福和宽容当成一种远离尘埃的通道
把内心的虔诚释然开来，视作最后的朝拜
让人与人之间的信赖和微笑成为内心的沧海

观音山，一个远离苍茫尘世的佛教圣地
请允许一个卑微而善良的诗人停顿下来
让畏缩和浮尘在喧嚣中淹没，让本质和善意
开出涅槃的花朵。不仅如此，还请允许我
在子夜的菩提树下沉沉的睡去
醒来后，让风清月白反照在叶脉的露水上
让神秘的净土赎救泪水盈满的大地。
(2013年5月8日夜)

贰：《祈 雨》
——云南已连续四年干旱，旱情依然持续
疼痛与危机依然蔓延．．．．．

在我的脚下，流水已远走
除了炽热的阳光，干裂的土地和皮肤
还有喉哑的鸟鸣，飞过
寂静的春天

云，在高处漂浮
漫山遍野的蒸发，继续
灼烧疼痛的土地
我的诗里没有一滴水
比眼泪还要珍贵，水在上游
我在岸边行走

我试图做好一件事情，让
春天的歌唱滋润喉咙
让背水的女孩，在悬崖边
露出淡定与从容，然后
把心爱的春天背回家
（2012年3月4日）

叁：《今夜，我只关注芦山》
芦山，在此之前我并不熟知你
我知道庐山会议，它在江西
今天，公元2013年4月20日
芦山和五年前的汶川一样，任伤痛
在五年之后的汶川又开始蔓延
8点零2分，伤逝又在逼近
我体内的骨骼和血液里遍体鳞伤

多灾多难的中国啊，为什么
泪水清洗不了撒盐的伤口
为什么总被脆弱和柔软击穿
生命在一瞬间被无情剥夺
被大片的废墟和无尽的雨水紧紧包裹
我的芦山，今夜你是否挺住
千万次的祈福能否化做中国的正能量
用马不停蹄的救援和大爱唤醒沉睡的生灵
用手指和脊背搭成爱心的桥梁
让幼小的生命从手心出发
到达我们的家

今夜，我的眼里没有泪水
我的泪水在汶川地震时就已经流干
今夜，我的诗歌布满泪水
没有一句湿润的语言和华美的词句
今夜，我只关注芦山
还有多少被困的人员没有被救出
还有多少鲜活的生命被时间追赶
还有多少如我爱人一样的白衣天使
在伤痛和垂危之间，把时间驱赶

今夜，我只关注芦山
我的战友依然日夜奋战，能否
替一个曾经的军人捎去一份能量
用虔诚的祈福和生命的敬畏
叩开芦山的门槛，在山川和原野间
把长空击碎。在裂开的伤痛和坚硬中
寻找尘世之爱和内心的风尘

我知道，此刻的你们不能有片刻的停留
你们的军服和灯盏一样，夜里不会熄灭
在苍茫和日夜兼程间拨开浓雾和雨水
手牵着手，行进在高山和埃尘之间
连同小小的伤口，在大地的悲怆间
挣脱开来。努力留住瘦弱的春天

现在我已无法留住芦山的春意和迟缓
现在让北斗的方向指向芦山的风雨和夜晚
芦山，让祈祷在清晨出发
和我的祖国一起把悲悯一口口咽下
用坚硬和辽阔重新构思中国的芦山
（2013年4月20日23时46分）

肆：《池塘》
家乡的池塘干枯了
这是我阔别二十年后发生的事情
儿时开满莲花的荷塘，像是
瘦弱的芦苇，低垂着头
羞愧地迎接我的到来

倒是一座座工厂矗立起来
那些烟尘肆意散开，不是炊烟
更不是农家院落惯常的景象
让物质的富裕在贫穷的水中住下
看不到一丝新绿和笑容

我多想为家乡修建一条水渠
让流水滋润干枯的土地和禾苗
让池塘在蛙鸣中激动地歌唱
然后繁衍生息，不带走一粒米
也不带走赖以生存的空气

伍：《雪地》
在我生活的南方看不到下雪的季节
也最容易把冬季的寒冷忽略掉
不像我的北方老家，雪中狂舞
银装素裹，手握烈焰的炉膛
照亮涅槃中夹裹的闪电与惊雷

我的女儿从出生一直没有回过老家
自然不知道北方雪景和春风的话语
她对冰雹的认识如同对雪的理解
这种错觉很快温暖开来
天上的白云是她爱吃的棉花糖
落日的红霞更多是鲜艳的童装
倒是满地的绿色和丰腴
让她感受到春水的气息和细语

想到北方的雪地，我很想带女儿
回老家看看。起码让她知道
亲情之树不是南方与北方的距离

陆：《内心的河流》
现在，我已停止说话
更多是在静默中紧闭双唇
与熟知的朋友高谈论阔
这种网络的交流异常方便
键盘与鼠标生长着文字和力量

后来，我发现说的越多内心越远
那种内心的渴盼和面对面的
交谈成为浮云。像是不咸不淡的风
来了就走，走了又来。
让一闪而过的幸福变得暗淡

现在，我想努力摆脱这种局面
不能让网络隔断内心的边缘
让醒着的爱快点从生命中出发
到达血肉丰满的爱情之地
让简单的幸福和简单的生活
重新回到身边

柒：《很多时候》
很多时候，人要学会简单很难
不像草木那样闲散地呼吸
更不像飞鸟尽情阅读心灵的密语

很多时候，我们把心藏起来
它的光辉不在草丛和花蕾间
更不在烟云和覆盖的高原
只在暗夜里悄然打开心脏
却不知道血液流失的走向

很多时候，人们把辽阔和沧桑
确认为生命的本钱和价值
却忘记了身边的简单和快乐
（作于5月18日—19日夜）

捌：《他的心生锈了》
白天，他坐在台上讲话
中间有空气阻隔，声音
鼓胀所有与会者的耳膜
他讲话成瘾成癖，目光
含蓄而淡定。褪色的袖口
不容他说出内心的裂纹

夜里，他脱去外衣
台下没有了听众
孤独的灯光又成为他的阻力
他是个经历丰富的人
总是把隐喻和明亮藏起来
是内心生锈了？还是
不轻易打开细碎的自己
就连说梦话也离不开讲话稿
（2013年5月17日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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