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谁能写下你辽阔的忧伤（组诗）》

[钱钟龄]

《屈原：谁能写下你辽阔的忧伤》

每年的这个时候
总想为你写一首诗
用广袤的土地写下你
辽阔的忧伤
用竖起来的江水写你
积郁的愤懑
竖了二千多年的江水
该有多高啊？
怪不得李白会写下
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诗句
你的忧伤肯定高于三千尺
不然怎么去质问苍天？
怎么会问得银河落九天？

在历史的峰巅
你用汪洋恣肆的浪花
和炽热的忧国忧民情怀
织成一章章壮丽的飞瀑
莫不就是九章？
一章就是一条河流
一条河流就是
一首动寒川的歌曲
不然世人怎么会叫它九歌呢？

诗人啊
我常常在祖国的大地上
仰望你
看你喷薄的日出
看你灿烂的霞光
看你从九天里垂下的瀑布
泻下一道道洁白的忧伤

《屈原：橘子树》

你是谁家庭院里一树江山？
枝枝桠桠是江山的沟沟壑壑
一个人的江山，一个人的战场
一个人思想和灵魂的纠结

你可是从楚国的疆域拍马而来？
当年屈原作《桔颂》时
在你身上究竟写下了多少只锦囊？
我只知一只赠了楚怀王
一只带到了汩罗江
还有多少只，藏在了你的胸腔？

今夜，我又和你在这条小巷相遇
你仍然在曲曲折折的江山里疲于奔命吗？
我则在平平仄仄的黑暗里前行
可否借我一只锦囊？
我不需要你的奇策安邦
只要你二千年前的
一缕酸甜的月光

《屈原：橘颂》

我不知道这白色的小花
是在你的诗章里一直热烈地开？
还是你在她的枝头
一直开一朵朵白色的小花？
我只知道，院子里的橘子树上
一只只古典的蝴蝶
从你的章节里飞进又飞出
盗走你的芬芳
却取不走你的洁白

二千多年前，你在祖国的章节里
种下一棵橘子树
二千多年后，祖国把你种在了
一棵橘子树上
看你青中闪黄，黄里带青的果实夭折
怎不令人唏嘘？

如果将祖国的版图
拼在一棵橘子树上
无疑你的江山最小却最美

《屈原：落日》

你怀抱的石头多沉啊
楚国的江山都藏在里面了
你怀抱的石头多重啊
楚国的人民都藏在里面了

你怀抱的哪是石头啊？
分明是楚国的落日
天上挂的哪是太阳啊？
分明是你怀中冰冷的石头
你看它摇摇欲坠
汹涌的波涛
瞬间就淹没了它的光芒

其实，石头是有情的
它寂寞的灵魂在最后一刻
仍在歌唱
它内心的火焰熄灭了
江上的渔火照常升起

天上的太阳呢？
落了。像灰烬里的
一个句号

落在了楚国的山川河泽里
落在了诗人的一万亩兰草
或一亿亩杜衡和香芷之中了
最终，还是落在了天上
落在诗人云蒸霞蔚的诗句里了

当年，你和落日
都成了诱饵
在汩罗江
被一部《楚辞》垂钓了二千多年

[山城子]

怪不得李白会写下
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诗句
你的忧伤肯定高于三千尺

怪不得李白会写下
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诗句
你的忧伤肯定比那夸张还高——这样避免“三千尺”的重复，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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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是人生的雅伴儿。

[钱钟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