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桃花开

[子在川上曰]

文/深圳，子在川上曰


一
又是三月，家乡的桃花应当盛开了。
红的白的粉的桃花开遍村子的漫山遍野，每栋房子的四周，不管是平坦的山岗，还是坑坑洼洼的凹地，都是满目的粉红的海洋。而点缀在其中的房子，像是在海洋中飘荡的小舟。浓郁的香气随微风四溢着，引来了大群的蜜蜂和放蜂人。嗡嗡嗡飞舞的声音，一直就这样响着，象是在你的心里，或是从一个很古老的故事里发出来似的。
走在桃树下，斑驳的阳光斜斜地投了进来，粉的红的白的花的投影在你的脸上闪烁着，跳动着，朦胧着，感觉就像是穿行在一个个久远的梦里。


二
老家离桃花源没有多远，在晋时被划为武陵郡。所以才有陶渊明的：“晋太元中，有武陵人以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但小陶的《桃花源记》出世后几千年里，不断有名人骚客寻找着桃花源，也给许多地方取过“桃花源”的名字，但或多或少，都与小陶文中所描写的境况不吻合。
一九八一年的三月，一个市政府的官员下乡，到常德市桃源县的一个村子进行社教工作。下车后，他沿着河道慢慢往上走，越走桃树越多，到了最后，竟然看不到了其他的树了。往四周看去，全是红的白的桃花的海洋。他好象行走在梦里，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询问了一下当地劳动的村民，他才得知这个村叫秦人村，祖先是秦朝时避兵乱搬来的。他忽然想起：小陶游记中所描写的，到桃花源必须穿过的山洞呢？他一连问了好几个当地人，才知道修公路，已经用炸药炸掉了，他刚刚已经走过，已经看不出曾经是一个山洞了。为此，他感到特别可惜。
回到市里，他特意写了一份报告交了上去，上面很快就派了一个专家组过来考察。最后，确认这才是真正的桃花源。现在，常德市每年三月二十日到二十八日都要举行盛大的桃花源游园会。中外游客蜂拥而来，陶醉在这世外桃源之地，流连忘返。


三
有一句谚语说：桃源的女子石门的汉，得不到也要追着看。
就是说桃源的女孩漂亮，相邻的石门男孩英俊。每年桃花盛开的季节，众多的帅男靓女穿行在桃花丛中，与花儿相辉映，组成了一道道极为靓丽的风景线！每天，都有很多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发生。“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还有那首民歌：“又是一年三月三，桃花满山开。不知当年的小阿妹，她还在不在。我说桃花你为谁开？让人费疑猜，...... ”唱的就是我们那里很多为了生活，到处奔波的人的辛酸！现在的桃花丛中，已经很少能看到年轻漂亮的男孩女孩的身影了。他们为了生活，四处打工去了。这不能不说是生活的一种遗憾，也正因为这种遗憾，生活才更加动人。


四
每年的三月，在桃枝刚刚长出花蕾时，男孩女孩门都喜欢用剪子剪下很多花枝，带回家，放在窗台和墙角，用清水养了起来。这种桃花，比树上的桃花盛开的时间要长得多。
伴随着桃花盛开的，常常不是美丽的阳光，而是连绵的春雨。阳光只是在雨停下来的时候，笑一下晃一下，就走了。所以，桃花往往都是一边盛开，一边凋谢，一边被雨水滴落到了地上，美丽的花瓣总是同泥泞混合在一起。很多人因此感叹青春易逝，红颜易老。“花开堪摘直须摘，莫待无花空摘枝”。所以，湘女多情。
短短一个多星期，桃花便谢了。长成了青青，绒绒的小桃，桃在我们那里是不值钱的。一般来说，桃的成熟期就是十天半个月吧。时间一过，就掉在地上腐烂了。每到五月、六月份，漫山遍野又大又红的桃子，我们怎么也吃不完。最后，只得一箩筐一箩筐地挑回来，倒在猪圈里让猪给吃掉了。


五
从少年时代开始，一次又一次地走了出去。每年的三月，我都会想起家乡漫山遍野的桃花，以及桃花丛中的老屋。连绵的春雨，忧郁的少年，怀春的少女，一遍遍在眼前晃动着。好多次，我在梦里回到了少年时代，坐在开满花的桃树枝桠上静静地看书，蜜蜂在旁边飞舞着。或者坐在桃林里还有些许露珠的草地上，呆呆地看着桃花缝隙里的天空发呆。微风轻拂，美丽的花瓣花粉纷纷扬扬，象一阵美丽的花雨，飘落在头发上衣服上。
不管我愿不愿意，家乡的桃花和桃花源都成为了历史，包括少年时代的自己。每次回家，我都只不过是找个借口，好让自己走近过去而已。包括现在遥远的老家正在盛开的桃花，都是过去在召唤着我。我感觉到记忆的深处，有一树桃花正在为我盛开着的，在等待着我的回头。
也许，到了老了的一天，我会重新回到过去，回到桃花林里，一棵一棵桃树，反复地翻看着自己青春的记忆。然后，坐在一棵树下，在纷飞的花雨下，沉沉地睡去，同天，同地一起，不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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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行走在历史中的一群鱼，现在正在大海的深处。

[冷巉]

又是一年桃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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