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草的人组诗

[缪立士]

割草的人
浙江 缪立士

清风吹拂着丝丝流云
坡北村的上空 清澈湛蓝

母亲弓着身子
锋利的镰刀像闪电
青草上的阳光刷刷刷地掉落下来

当我想到要为母亲写一首诗
割草的已换作坡北村的另一妇女

迎面吹来的风依然是幼年的风
坡北村的上空依然清澈湛蓝
而我早已不是跟在母亲身后捉蚂蚱的那个孩子

2012.12.10

凌晨三点

凌晨三点，坡北村仍然寂静、漆黑。
黑色的风从青山头吹下，
哑巴儿子紧紧地搂住母亲。
亡灵提着月亮，那古老的灯
不能为他照出回家的路。

凌晨三点，一个在灯下苦读的人
是否翻到新的篇章？散落在夜色中
点点滴滴的光，加深着大地的黑暗
和一个早醒者的孤单。
2012.8.6.


伐木者的梦

树林上空，鸟在集体逃亡
烈日像亿万枚钉子
敲进后背。

锯子深入骨骼
倒下的树木
纷纷站立起来。


汽车上

“昨天，在这里枪毙了两个人。”
有人指着车窗外的山坳。野草青青
小鸟在欢快地啼叫。

“一个抢劫杀人，一个贩毒……”
说话的人一脸秋风，嘴唇轻轻地开合
仿佛在讲述一个远古的传说。

车内沉寂。
青青山坳迅速地消失于卷起的烟尘中。
忽然车轮哐当，我被深深地震荡一下。

伫立在自家的屋顶上


我看到地上的人、天上的鸟
都是那么的小，那么匆匆。

还要站多高，我的目光才能越过面前的楼房
还要站多高，我才能超出匍匐尘土的人心

我觉得，我已经够高了
闭上眼睛，就可以握住一缕云彩

但我只是一株直起身子的瓦上草
想看一看世界。

秋风如刀
那么多的人在风中奔逃



深夜的病房


把儿子哄睡，我已无眠
不到20平米的病房
容纳着不可计量的苦痛

儿子还小，不能清楚地说出痛
但哭声是那样准确、锐利
一下一下地撕扯着我

左床是个出租车司机，正在遭受断肠之苦
他的小肠被切掉一截，不时发出呕吐声
像被突然按响的喇叭

另一床已经停止呻吟
小腿缠裹着药布。在深似沟垄的额纹中
我看到一片水稻正等待着他收割

走廊寂静。窗外闪着数点微光
当晨曦射入病房
愿所有的痛像夜色一样消散

[北溪高羽]

迎面吹来的风依然是幼年的风
坡北村的上空依然清澈湛蓝
而我早已不是跟在母亲身后捉蚂蚱的那个孩子
——————————————————————————
时间 白驹过隙 让人感触

[缪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