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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ěiměifēng shǒuyè -> 散文游记 fābiǎoxīntiè   huífùtièzǐ
几个女人的故事(随笔五章)
齐凤池
秀才


zhùcèshíjiān: 2006-11-08
tièzǐ: 192

齐凤池běiměifēngwénjí
tièzǐfābiǎoyú: 2007-03-18 08:00:14    fābiǎozhùtí: 几个女人的故事(随笔五章) yǐnyòngbìnghuífù

几个女人的故事(随笔五章)
二丫酒馆
(随笔)
齐凤池
煤矿门前座落着许多小酒馆,小酒馆的年龄和煤矿的年龄一样大。煤矿有一百三十年的历史了。小酒馆的年龄也有一百三十多岁了。煤矿建成后大批的矿工一入矿,一家家小酒馆就开始红火起来。

  每个酒馆都不大,小的能摆四五张桌子,大一点的最多能摆七八张。酒馆的门脸不大,招牌也不响亮,取的名字特别土气。大多数酒馆的名字与开酒馆的老板的名字有关。像老五酒馆,胖嫂酒馆,老三酒馆,二丫酒馆,崔大妈酒馆等等。 这些酒馆尽管名字土气,但酒菜主食一点不土。它的花样比大饭店也不少。就说下酒的小菜吧,数一数、算一算,不下几十种。柜台的玻璃柜里摆着十几个白磁盘,盘子里有水煮五香花生米,油炸花生米,凉拌什锦菜,豆腐丝拌大葱,小葱拌豆腐,蒜末拌海带,卤虾炒白菜,石榴红熬豆粒,肉皮炖豆芽,豆芽熬小鱼等等。小菜的花样太多我一时数不过来。喝酒的人想吃哪个自己盛。柜台上摆着四寸小盘,每盘小菜五毛钱。

  酒的品种更多。柜台旁边墩着几口大缸,缸里是散白酒,从40度到65度的有六七缸。自己想喝哪个度数的自己打,每杯五毛钱。当然,瓶装酒也有。
  
吃的主食和酒菜略显单调了。有炒饼、烩饼、焖饼、包子、馄饨、烧饼、水饺等等。因为喝酒的人,酒喝多了,饭就是次要的了,随便来点什么饭都行。

  想吃炒菜也可以,柜台上面有一块小黑板,黑板上用粉笔写着几十种菜谱,但菜价都不贵。从三元到十元,最贵的腰果虾环才十元钱。尽管不贵,但吃的人很少。因为到小酒馆里喝酒的人不讲究,喝酒的人百分之百的是井下矿工,矿上当官的,没人到这地方来喝酒。 他们管这里叫花子酒馆。

  我有一群井下的哥们,他们经常请我到小酒馆喝酒,我每次喝得都很滋润。进了小酒馆好象有一种进了哥们家里的感觉。你想吃什么自己去拿,我喝酒爱吃黄瓜,黄瓜又香又脆又水灵又解酒,喝酒到了高潮时,我就钻到厨房找两根黄瓜在水泵洗洗,咬一口黄瓜,喝一口酒。就是喝个斤八的也不醉。

  我和那群井下的哥们喝酒最爱去的酒馆是二丫的小酒馆。老板娘叫二丫,在家排行老二,所以她爸给取名叫二丫。二丫的人样子长得说不上俊,但挺受看。她白白的胖胖的,尤其是那高高挺起的前胸特别招人,井下的哥们喝完酒后都爱摸一把。特别是到了夏天,二丫穿着跨栏背心,两个雪白的乳房在背心里乱窜,好象有挑逗哥们的感觉。哥们们喝到兴致的时候,喜欢叫二丫过来陪着喝两杯。二丫顺手拿个杯子就坐在我们的身边,白酒啤酒随便喝。她陪每人喝一杯一点事也没有。当我们都喝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二丫很温顺地劝大伙别喝了,剩下的酒留着明天再喝。有人说:“那不行,你要是不让我喝了,那你叫我亲一口,然后再叫每个人亲一口。”“行!”二丫说:“只要大伙别喝醉了,甭说你亲我,就是让我亲你也行。喝多了又吐又沁的多难受。来,兄弟让姐亲一口,别喝了。”她这一亲,把其他几个哥们都吓跑了。

  二丫是工亡家属,她结婚第二年,丈夫就在井下出事故死了。当时矿上给她安排了工作,二丫不要。她向矿上提出就要一间矿门前的小酒馆。矿上就答应了,并减免了她的水电费。

  二丫开这小酒馆的目的,不是为了别的。丈夫活着的时候,特别好喝口,经常有一群井下的哥们到她家喝酒。二丫是个爽快人,也喜欢井下哥们的性格。丈夫死了之后,她就把小酒馆承包下来,请了两个厨师,两个服务员,二十四小时营业。二丫想:丈夫的那群哥们,对她都很照顾,为了报答他们,她每天就泡在小酒馆,陪着这群井下哥们。她知道,这群哥们都很辛苦,在井下累了一班,上井后又不能回家,想吃点顺口饭,喝点酒解解乏又没地方去,就让小酒馆当成他们自己的家了。

  在二丫小酒馆吃饭喝酒自己算账,吃完了给也行,记账也行。有钱给,没钱不给也行,二丫从不计较。赶开支前兜里没钱了,在二丫这借个百八十也行。这几年,井下这群哥们跟二丫借钱的特别多,有的实在还不起了,二丫开口说不要了。二丫常说:“钱不值钱,人值钱。钱花没了可以在挣,人要是没了,用多少钱也买不来。”

  二丫小酒馆在煤矿门前是最红火的小酒馆,天天人满着。去年五月她免费请井下这群哥们吃了一个星期。因为,二丫和另一个井下的哥们结了婚。那哥们和二丫结婚后,就办了买断工龄手续,到二丫小酒馆当了厨师。那哥们是二丫从前丈夫的铁哥们。

嫁给姐夫的女人
随笔
齐凤池
嫁给姐夫的女人,个子高高的,人长得不俊,就是那两条垂到臀部下面的大辫子最招人。她不论走到哪里,人们都夸她的辫子好,因此,她那两条又粗又能黑的大辫子给她增添了几分美丽。她的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听人们都叫她大辫儿。

大辫儿放学后,就长在我们家,有时和我姐一起写作业,有时帮着我姐干点家务活。大辫儿人老实,不爱说,我家里人都很喜欢她。

大辫儿的家离我家不远,只隔着一条大马路,从我家门口就能看到她家的烟囱。大辫儿姐妹六个,她上面有一个大姐,底下有四个妹妹,母亲不上班,父亲在食堂当厨师。她姐六六年下了乡.地震的时候,她家七口人被压在了倒塌的房子下,她是被邻居一个叫大生的小伙子扒出来的,她被扒出来时,连衣服都没穿。大生把她全家人扒出来,她父母的脑袋都被砸碎了,她们姐五个谁也没受伤。大生帮着她掩埋了父母的尸体,又帮着她盖起了简易房。

大生小伙子长得非常精神,他大眼睛,浓眉毛,就是脖子有点歪。有人说大生长得象电影演员朱时茂。就是比朱时茂个矮了点。我看了朱时茂演的《牧马人》之后,觉得大生还真象朱时茂,而且大生的脖子也有点歪。

七七年的春天,大辫儿顶替父亲上了班。以后,大生就很少到大辫家来了。大辫儿二十四岁的时候,大生的母亲托人来说媒,大辫儿一听就答应了。大辫儿心里想,反正自己的身子也让大生看了,嫁给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七七年的春节,大辫儿就当了新娘 。七八年的秋后,大辫儿生了一个胖丫头。三口人的小日子过得有说有笑的像火炭一样热乎。

煤矿工人有两个爱好,一是喝酒,二是打牌。现在大多数煤矿工人也同样是这两种活法。因为他们工作单调,工作时间长,煤矿的业余文化活动少;就是搞活动,工人们累了一班了,也没有心思去玩,他们只想到家喝点酒,睡觉休息。或者是找哥几个打会儿牌。

这两种生活在煤矿延续了近百年,因此,这两种生活也就成了矿工的生活习惯了。他们下了班就是喝酒,喝了酒,就找哥几个打牌,打完牌就是搂着老婆睡觉。大生也不例外,喝完酒也是出去打牌,大辫儿不管。后来,大生的牌瘾越来越大了,而且是一打就是一宿,有时几天不回家,班也不上了。为这事大辫儿也和大生吵过架。再后来,就经常有上家要账的了。一开始,大辫儿给,后来要账的人越来越多了,大辫儿就还不起了。

大生赌钱输得太多了,欠的债已经还不上了,他由于不上班,被矿上除了名。大辫儿向法院提出了离婚。大生知道他对不起大辫儿和女儿,家里的东西他什么也没要,一个人又搬回了父母家。大生离婚后,整天象个幽灵一样,追着赌场走。父母的家他也回了。后来,跟一个有钱比他大的寡妇姘居了。

一个没有男人的家庭,说家不象个家,大辫儿整天象丢了魂似的。家里有了问题,就叫姐夫就来帮忙。姐夫为她拉煤拉劈柴,干完活后,大辫儿就留姐夫在家里吃饭,还给姐夫预备好酒。

姐夫在桌上喝酒,大辫儿坐在一旁看着,她看姐夫是个好人,她真羡慕姐姐嫁了一个好男人。要是自己嫁给这样的男人该多好哇。姐夫每次到她家干活,大辫儿都这么想,她虽然这么想,但又觉得对不住姐姐。

不到三十岁的大辫儿,第一次做了对不起姐姐的事。那天晚上,她和姐夫一起喝了酒。借着酒劲她向姐夫敞开了衣襟。

从那以后,姐夫经常到她家来,而且大辫儿每次都是依依不舍地放走了姐夫。大辫儿想,要是姐俩可以嫁给一个男人多好呀。

大辫儿和姐夫的事,很快就被姐姐发现了,姐姐狠狠地抽了大辫儿几个嘴巴。而且提出了和她断绝姐妹关系。大辫儿的四个妹妹也痛骂了她一阵。因为大辫儿已经怀上了姐夫的孩子。大辫儿顶着姐妹的痛骂,工友的议论,邻居的白眼,和姐夫办了结婚手续。

从此,大辫儿和姐夫搬到了工厂的宿舍去住了。

前几年,我在街上看到大辫儿领着刚会跑的小女儿玩耍,不过,大辫儿早已剪掉了那两条迷人的大辫子。她剪得发型,一看就象一个典型的家庭妇女。

如今,大辫儿已经退休了,她和姐夫生的女儿已经上了高中。姐妹的亲情早已断了,工友和邻居的议论,她听得早已麻木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把女儿考上大学,别的她什么也不想。
她每天登着三轮车穿着楼房卖鸡蛋,她那沙哑的嗓子喊出的卖鸡蛋声音叫人听了就想买几斤。因为她的声音太凄惨了,太可怜了。

成都的女人
(随笔)
齐凤池
到过四川的朋友都说,成都的女人太漂亮了。成都的女人究竟有多漂亮,我还真没见过。我认识的几个四川女诗人,也只是通过几次电话或是书信来往。成都漂亮女人究竟漂亮到哪种程度我心里一点谱也没有。

我这次去九寨沟回来,在成都与几个成都诗人小聚几次,她们的相貌确实与众不同,不光是身段窈窕,她们的肌肤光滑细腻,透过白晰的皮肤能看到她们血管里奔流的血液。她们滑润的肌肤,真象天然的羊脂玉。她们在空气温度很大的天府之国,就象一株株青翠挺拔的玉竹被水雾沐浴一样,干净、水灵、没有一点尘埃。我仔细观察过诗人星语,她是典型的四川女人,大眼睛,眼窝有点深陷,小鼻子挺立着,一对薄薄的嘴辱,不用涂口红就很红润。她的脸蛋也没搽任何化妆品,本质的肤皮是白里透着淡红。好象底部真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其实她什么也没搓,完全是原版的原汁原味。

诗人欣玉岁数虽说是天命,但气质气色仍然象四十出头的人。如果从后面看就象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天府之国沐浴出来的女人,就是水灵。

有一天晚上吃过火锅后,我和几个朋友在成都的天府广场的石凳上浏览了从我眼前走过的成都的女人。她们真象《红楼梦》里的女子,一人一个模样,一人一个打扮,看得我眼睛都酸了。最后我对朋友说,不看了,成都的女人确实漂亮。

我们沿着府南河往回走,对面走来一个又一个,一个比一个漂亮的女人,我的目光躲也躲不开,她们走到了我的对面,直接走进了我的眼睛里。

其实,成都的漂亮女人是看不过来的。而我身边的几个诗人就是成都女人的代表和缩影。从她们身上就能看出成都女人的所有优点和特点。

欣玉身材非常匀称,属于小巧玲珑张瑜式的女人。她的相貌我无法形容,她和漂亮的成都女人是一样的。但她的漂亮不如她的内在美。

她是一个出色的妇科主任,她能在直径零点五毫米的创伤面做腹腔镜手术。可见一个写诗的手是多么娴熟。她的技术在成都是一流的。她是被高薪聘请来的。其实,她的技术也是来源于文学的修养和文学素质。她不但技术是一流的,她的歌唱的也是非常到位的。她跳的舞也是舒曼袅娜的。她自己说,她报错了专业,她应该是搞文艺的材料。她从医院的大门口出来,人们以为她不是大夫,而象个一流演员。她太有专业文艺的范儿了。走路的气质一看就是在走舞台步。

这种多才多艺的女人,在现实生活中有很多弱点和脆弱的地方,也许她的优点和才气就是她的缺点。这么一个优秀的女人,她离异独住公寓的原因我不知道。她每天的生活路线就是上班下班带着小狗散步,有时骑着单车沿着成都的大街骑上几个小时。她的生活是单调的,她的生活规律是机械的,她孤僻、孤傲、麻木、冷漠不与人交往。其实在这些背后,她更怕孤独,更渴望理解。在渴望理解的时候,又不愿流露让人理解的一种硬度,这就是一个诗人一个专业女人虚伪软弱的一面。

人都是有很多弱点的,她们的弱点就在她们优点之中隐藏着。欣玉外表很刚毅,看上去她比男人更坚强。甚至她说出的话,都不带虚词,让人感到不懂人情不会说话。其实真正走进这种女人的内心世界,她是不堪一击的,只要抓住了她的硬就能击碎她的软。

这种女人不善于表露自己的软,但我敢说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偷偷流泪是常有的事。我敢这样肯定,是因为我读了她的婉约的诗,她的诗就是她深夜一个人在偷偷流泪。


斜眼女人
齐凤池
据《麻衣神相》说:“身有小疾,心有小毒。”意思是说,身有残疾的人,心里有险恶的阴影。地摊算卦相面的先生也说:“眼斜、嘴歪、心不正,腰里别着勾子秤。”

我小的时候,听一群墙根晒太阳的老头们说,“矬子杀人不用刀,罗锅子杀人有绝招,最狠不过斜勒眼,斜勒眼狠不过水蛇腰。”这些顺口溜和相面先生、书上说的,多少有些偏激。身有残疾的人不一定都那么险恶,歹毒。身体健康的人,有的坏事不也做绝了吗。

斜眼的女人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她高高的个子,枣核的体型,灰白的头发,左眼大双眼皮,右眼小而斜,几乎看不到黑眼仁。她的五官除了眼睛有点毛病外,其他四个部位长的挺是地方,基本上挑不出什么毛病。

斜眼女人不到四十岁就守寡,她把两个儿子拉扯大都娶上了媳妇也不容易。两个儿子结婚后,她一直自己过。她的生活来源,一部分是丈夫的劳保,剩下的是捡破烂和卖鸭蛋挣的钱。

我小的时候,斜眼女人就养鸭子,她从农村嫁到城里,每年春天她都买几十只小鸭子。卖鸭子的当时不要钱,等秋后了再来收钱,死的不管,是公的不要钱。斜眼女人挑的鸭子基本上是母的,没有一只死的,个个又肥又大。连卖鸭子的都说斜眼女人养鸭子有本事。斜眼女人在农村时,家门口是一条河,她家养了好多的鸭子,伺候鸭子她有一手。

她家住胡同里面,每天早晨她拿着一根小竹棍把鸭子向胡同外的草坑哄。几十只鸭子嘎嘎地从胡同乱叫,鸭子一摆一摆的从我的门前经过,鸭子走过之后,地上全是鸭子的排泄物。斜眼女人不管打扫,我们还得给她打扫鸭子屎,她在家美滋滋地吃鸭蛋。人们在恨鸭子的时候,更恨斜眼的女人了。

斜眼女人不到二十岁就嫁给了比她大二十岁的井下矿工,她的男人是一个瘦小的而且患有矽肺的病人。她和这个男人生活了二十年,她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叫富贵,小的叫富有。在她三十九的那年,她的男人吐了一盆血就死了。从此,她一手拉扯着两个没成年的孩子,一手拉扯着这个没有男人的家。她靠男人给她留下的那点劳保加上捡破烂、养鸭子卖的蛋维持生活。她把两个儿子拉扯得小肚子吃得滚圆,挺起来就象一个大鸭蛋。

斜眼女人有个不好的毛病,她就爱看别人打架,只要有打架的,她就挤着看热闹。如果她要是没看到,她一夜也睡不着。

有一次,邻居的小两口吵架,听说是女的在外面跳舞有了相好的了,被男的知道了。可她的耳朵比谁都长,为了弄清真相,她把耳朵紧贴在人家的门上,由于她太聚精会神了,人家用力一拉门,她一个前趴栽到人家的院子里,弄得她差点出不了门。为这事,她的男人狠狠地抽了她两个嘴巴。但男人直到死也没抽过来她的坏毛病。

第二天一大早,她跟没事一样,照常赶着她的鸭子到草坑放。我和几个同学看着她的鸭子嘴就馋。放暑假的时候,我和春有、宝顺、春来去河里洗澡,下午回来的时候,斜眼女人不知干什么去了,只有鸭子在草坑吃食。我们每人逮了一只就钻进了玉米地里。我们把鸭子的脑袋使劲一拧,鸭子连叫一声也没有就蹬腿了。我们用草把鸭子裹起来顺玉米地绕着到春有的姥姥家,我们把鸭子退了毛、扒了膛,用刀剁了几段就放进大锅里,撒上盐,放点花椒大料葱姜用大火炖。炖了有半个小时,鸭子的香味就出来了,我们从锅里捞出来,一人手里拿着一大块啃着吃。吃得我们满嘴直流油。我们把鸭子吃完了,剩下的骨头扔到了男茅房里,叫斜眼的女人找都没处找。

快到天黑的时候,斜眼女人往家里赶鸭子,她怎么数也少了四只。到了胡同她就破口大骂,但看热闹的一个也没有。天黑的时候,我们回家见她嘴角都骂出了白沫。
人们都吃了晚饭,出来歇凉了,她还再骂。那四只鸭子就象她的孩子一样心疼。

街道主任来了,她骂得更欢了。主任叫她别骂了,她不听,主任说:“你的鸭子早就不该养了,弄得街道整天臭气烘烘,要不是看你寡妇失业的,街道早就把你的鸭子处理了。”
街道主任这么一训斥,斜眼女人真就不骂了。这事过去了有三十年了,斜眼女人也不知是谁偷吃了她的鸭子。

如今,斜眼女人已经七十多的人了,但她的身体很好,每天早晨起来照常放鸭子,放了鸭子就挨个垃圾池捡破烂。捡破烂回来就站在胡同里,把耳朵伸得特别长听动静,哪有热闹就凑到哪。斜眼女人这个爱看热闹的毛病恐怕到死也改不过来了,看来她是非把这个毛病带进棺材里不可了。


养猫的女人
随笔
齐凤池

养猫的女人究竟养活着多少只猫,连她自己也数不清。她只知道,猫的饭量一天比一天大了。过去一天有两块钱的鸡肝,一块钱的馒头就够猫们吃一天的了。而现在,一天十块钱的鸡肝,五块钱的馒头,到了晚上,猫们还围着猫食盆子喵喵地乱叫。叫得她直心疼。最后她只好从冰霜里拿出预备的小鱼,全给猫们吃了。这回猫们有的睡觉了,有的到外面玩去了。

养猫的女人今年七十多岁了。她个子不高,有点驼背,穿一身农村织的黑线布衣服,她胖胖的身子就象一截肥得流油的腊肠。我认识她有三十多年了,我没见过她把脸洗得透亮过。她那张肉直往下耷拉的脸,整天是黑得冒油。

养猫的女人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就开始养猫,可以说她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了猫的身上。丈夫过去在傅作义手下当连长。起义后,到工厂当了科长,每天吃住在办公室,每月开工资的时候,给她送生活费来。

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五十出头了,一个人住职工宿舍。在工厂早已成了大龄青年。过去也搞过几次对象,但是对象一进他的家,见到满屋的猫和脏乱的屋子就吹了。为了不让她养猫,大儿子说:只要家里有猫,我就不搞对象,不进这个家。儿子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她每天照样伺候她的猫。

二儿子今年也已经快四十岁了,也没搞上对象。一个人在外地工作,每年很少回来。家里只剩下她和数不过来的一群猫。对于丈夫她早已不再惦记,对于两个儿子她也不挂在心上,她的心思全放在了猫的身上。好象猫就是她的丈夫和儿子。

有一年秋天,她养了十几年的老猫死了。她把猫埋在房后的一片空地里。而且堆起了一个小坟头。她在坟前摆上了供果,点上纸钱,坐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引来一群看热闹的人们。人们打听才知道是她的一只猫死了。弄得人们哭笑不得,又不知怎么劝才好。

她门前有一片小树林,树林里长满一米深的杂草。猫们从她家门下的猫洞里爬出来就到小树林里的草丛中玩耍。成群结队的猫,从猫洞窜出钻进草丛,然后再从草丛出来钻进猫洞。她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看着猫们玩耍,她的表情显出很平静很详和的样子。快到中午的时候,她把猫食盆子往外一端,猫们一窝蜂地把盆围起来。猫们见盆里什么也没有,都仰起脑袋,喵喵地冲她叫。这时,她把鸡肝和馒头揉碎拌在一起,放在盆里。猫们都围上来抢食,她坐在一旁看猫们吃食,她的表情仍然显得很平静。等猫们吃饱了,钻进草丛玩耍的时候,她才开始吃饭。她吃的饭和猫们吃的食一样。

她家附近是个集贸市场,每星期天是狗市。狗市上各品种的狗都有,也有很多卖猫的。小猫一只五十元,卖得特别快。有很多猫贩子到她家买猫,养猫的女人说给多少钱也不卖。邻居有人也劝她卖了猫可以换回点猫食钱,再说猫还可以再下小猫。她的一句话封住了所有人的嘴,“把你们的孩子也卖了,以后再生吗,那不是一个道理吗 ?”她对猫的感情比她对两个儿子的感情还深。

去年秋天,她两天没有出门,猫们在门前喵喵乱叫。邻居们也纳闷,这两天她怎么没出来,是不是她病了。街道主任敲她家的门,也没有回声。街道主任派人到工厂宿舍把她丈夫找来了。打开门一看,屋里漆黑,开开灯,见她躺在炕上发着高烧。一群猫卧在她的身,她的枕边有很多猫食,有鱼,有肉,有香肠,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猫们偷来的。

猫们见到陌生人,冲着人们喵喵直叫。养猫的女人没有去医院,只是请社区诊所的医生,在家输了两天液。她说,“我那也不去,我就是死也和猫死在一起。”

养猫的女人在家里输了两天液就退烧了,到中午的时候,人们又看到她在门前喂猫时的情景。不过,养猫的女人显得瘦了很多。她坐在板凳上看猫吃食的表情依然是那么平静,那么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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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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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ùcèshíjiān: 2007-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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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巉běiměifēngwénjí
tièzǐfābiǎoyú: 2007-04-03 09:02:59    fābiǎozhùtí: yǐnyòngbìnghuí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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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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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ùcèshíjiān: 2007-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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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èzǐfābiǎoyú: 2007-04-09 05:04:30    fābiǎozhùtí: yǐnyòngbìnghuífù

好字,展开来写好了,高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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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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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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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ùcèshíjiān: 2007-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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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玫瑰běiměifēngwénjí
tièzǐfābiǎoyú: 2007-04-09 17:05:48    fābiǎozhùtí: 喜欢 yǐnyòngbìnghuífù

喜欢,不过这就是写小说或故事的文体吗?
我一直以为这叫流水帐,写对话才叫生动呢,看来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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