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众赌博

[子在川上曰]

文/深圳，子在川上曰

公安局家属大楼的主体工程刚刚完工，就到腊月二十二了。民工们都罢工了，齐聚在公安局办公大楼里，要求结算工资，好拿点钱回家过小年。年底，中央三令五申，不准各级政府，企事业单位以任何理由拖欠民工工资，让民工高高兴兴过个好年。所以，今年才从法制股股长的位置提上来，主管基建的王副局长急得不得了。在这个风头上，如果民工一闹事，他这个刚升上来的副局长又得打回原形。他只得一遍遍向民工们保证：明天下午四点钟之前，一定把所有的工资结算给他们。然后，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他首先找的是农业银行的张行长，他俩在一次聚会上喝过酒，酒兴正酣的时候，张行长曾拍着胸脯对王副局长说，如果资金方面有困难，随时都可以来找他。进了行长办公室，说明了来意。张行长犹豫着，显得很为难，说：“王局长呀，你找我的时间不对呀，年底了，行里都不放贷了。你这让我很为难呀！”
“这不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这个大行长帮忙呀！”王副局长陪着笑脸说道。
“哈哈，管基建是个大肥缺，你自己先贴一点钱进去。过完年一上班，我就贷款给你！”张行长还是没有松口。
王副局长只得泱泱地告辞出来，一边走，一边向所有的亲戚朋友发信息，求他们一起帮忙想办法。很快，就有人回电话了，“老同学呀，这种小事情，你早就应该想到我。我堂哥就是交行的李行长，早就想认识你这个大局长了。你这次只借八十万，数目不大，肯定能行。你先过去，我马上打电话给他。”
半个小时后，王副局长坐在了交通银行的办公室里，刚一说明来意，李行长就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一点点钱是小事嘛，不用麻烦您局长亲自过来。您只要打个电话，我就会派信贷主任亲自上门办手续，把钱给您送过去，不用麻烦您大老远地跑过来。这样吧，八十万太少了，我给您贷一百万！但我有两个小条件：一个是公事，就是你们公安系统以后的罚没款要存在我们交通银行。一个是私事，晚上我请客，您可务必要给个面子！”

由于行长特批，特事特办。第二天上午，钱就到位了。民工们拿到了钱，高高兴兴地散了。王副局长直奔局长办公室，把借贷的经过向李局长做了汇报。
李局长气得拍桌子大骂：“他*妈的，一个小小的农行行长，还敢那么嚣张，找我们政法系统暗示要回扣！好哇，你按规定办事，我们也按规定办事，看谁最后更牛皮！老王呀，你通知各个科室负责人开会，我们研究一下，年前就把那一点点贷款连本带息搞回来。”
按照惯例，腊月二十四，过小年，也是各个银行系统开会发年终奖金的时候。南都宾馆被农行和交行给包了。农行在南大厅，交行在北大厅。开会，领导讲话，先进集体和个人讲话，发放奖金，奖状和证书，然后大聚餐，最后是娱乐活动。
下午四点多，农行和交行的会议都进行到了最后一项议题了，都在热火朝天的斗地主、打麻将。桌上到处都摆放着一叠叠的百元大钞。这时，十多辆警车悄悄地停在了楼下，八十多名警察迅速地冲了上来，控制了南大厅。农行上至行长，下至三十多个营业网点的营业员，三百多人，一个不漏，全部以聚众赌博的名义，被带走了。
农行被罚款十万元，四个正副行长每人罚款一万，员工每人罚款五千，现场收缴的赌资有四十多万。公安局总共罚没二百零六万元。
事后才得知消息的李行长大叫万幸。特意把李局长和王副局长请了出来，好好地交流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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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行走在历史中的一群鱼，现在正在大海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