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 – 新诗的现代情怀

[魏鵬展]

新诗的现代情怀 魏鹏展

国学大师王国维说：「唐之诗，宋之词，元之曲，皆所谓一代之文学，而后世莫能继焉者。」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这是文学潮流。诗词曲到现在只能欣赏，不能创作，即使硬要创作，也不能超越前人。有些人到现在还在努力写古诗。文学讲究创新和突破，试问今天还有人能写一首比李白、杜甫更好的古诗吗？既然不能，勉强去做，也只是玩玩文字游戏，谈不上文学创作。现代文学发展了不足一百年，但现代的文学潮流是甚么呢？小说、新诗、散文应算是新文学，也算是新的文学潮流吧。新诗作为一种新文学，会否只是文字语译成白话呢？究竟有甚么地方是创新的？有甚么地方可以突破前人呢？

茫茫烟海渺渺云
无觅也
那一千年前的孤魂
飘泊是苇过江的凡身
轻舟泛起狂心焉
兰棹拨开云雾
直追天上的黄昏 (陈西湖〈泊舟〉)

这首诗用了「烟海」、「渺渺云」、「苇」、「轻舟」、「兰棹」、「黄昏」意象，这些都是古诗常用的，用在新诗中就没有新意了。「轻舟」和「兰棹」在今天的香港也很难找到。诗人硬要把不能接触的事物写在诗中，就不会有真情实感。没有真情实感，我们称之为无病呻吟。诗主题的重点也停留在古典诗的风花雪月的描写。这可以算是古典诗的语译版。新诗追求的是新词、新句、新思维。新词是指不避现代词汇和概念，如「电车」、「巴士」、「方便面」等；新句是指新诗句式的陌生化；新思维是指作品主题思想表现的现代情怀。

没有甚么
比孔雀更难看
在赞叹的观众面前
在屁股上展开的
不合比例的东西
不但不能遮丑
而且效果
刚好相反
我想
吐 (淮远〈孔雀〉)

在古典诗中，诗人绝对不能写「屁股」这类不雅的词汇，但作者却写在新诗中，这是新诗的新词；传统写孔雀都只集中写牠怎样美，如「孔雀开屏」，但作者却写他看到孔雀的屁股，感到很呕心，很想吐，这是新诗的新思维，也就是现代情怀。

一起
吃辛辣面
流鼻水
面红喉赤
喝橙汁
一起
真好 (澍睛〈一起〉

诗中的「辛辣面」、「流鼻水」、「面红喉赤」、「橙汁」都是现代特有的词汇，是新诗的新词；诗主题是写两个年轻小情人拍拖时一起吃辛辣面的感受，是现代恋爱故事，能体现现代情怀。

我们写新诗一定要从现代的思维写新感情、新思想。这些新感情、新思想是我们日常生活的真实感受和体会。作品有真实的感情才能感动人心，读者才能因作品而引起共鸣。一味模仿古诗，写一些风花雪月的东西，一点新意也没有。没看过黄莺，硬要把黄莺写进诗中，这是抄袭，也是无病呻吟。现代情怀需要新词来表达。这些新词是我们日常生活常见的，读者会感到很亲切。现代事物随处都是，这是文学创作的无限泉源。

2012年5月2日 下午
(刊登于《圆桌诗刊》,2012年36期,页6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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