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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 SFO
 博弈北美枫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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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 2012-03-19 22:24:59    发表主题: 因為她的詩我記住她的名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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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因為她的詩我記住她的名字 
 冰夕的詩呈現一種淡絕的詩的狀態,蒙塵的無邪,感性的哀怨,卻時而露出陽剛的理性。這就增強了感性的張力。李清照的《詞論》裡有"别是一家”,"變舊聲作新聲"等語,冰夕顯然是喜歡李清照的,在<穿起李清照的鞋子跳華爾滋>裡可以看出她的呼應。時代與語言今古不同,類似的,冰夕與同代其她的人來比,她的詩語言另闢途徑,是另樣的"别是一家”,現代女子的生活也不同了,婉約的舊詞風變作如琵琶品訴般的新修辭(想像琵琶的‘品’下彈出的文字),在這兩點上冰夕與當代女詩人有了區隔,也是她的詩有高辨識度的原因之一。冰夕在她的詩集《抖音石》裡有濃厚的時鐘的情結,對鐘的意象作了多樣的開發,讓我想起李清照的《菩薩蠻》有"角聲催曉漏",也是時間的意識,頗有傷時的似處。男人可以有"月下獨酌"的"照",女人便有獨與影子跳華爾滋的"清",冰夕在這裡與古典相連,此是題外之比了。
 
 與古相比,冰夕的詩婉約細膩之外多了份自我與理性,不再全然是被動的傷感,可謂柔而有骨,這顯現在軟性的控訴與理性的陳述;比如"眼看我躺在別人簍子裡/游著你姓氏的異鄉路上","隨影子在寂靜中茁壯","落單的頭顱/該套在幾歲的身體上","沒人能標示傷感的價碼","多狹隘/那一生易碎的冠詞",或"我不會認輸的/更不要說出答案"等,這些數字不多卻有撐起全詩的力是女性詩人中難得的。西方新批評理論奠基的John Crowe Ransom (1888 – 1974)對浪漫主義的批評時曾言,他所欣賞的詩不是全然兒童或全然女人的詩(完全天真或感情慾望的),而是具有成熟男人質地的詩(經過磨練後含有理性的力量美);這是戰後的一個審美觀(並非大男人主義),自有他當時這麼說的背景。但暫且借這個明確的尺,我們可以這樣看,兒童,女人,男人在這裡象徵天真,感性與理性。當一個女詩人能兼有男性之美的時候,詩人對這樣的詩除了受到感動之外,也有畏懼的矛盾心情,因為她們除了女性特質外,也已經開始嫻熟"精準"、"一貫"、"堅定"的口吻與表達。(見”The World’s Body”, 1932)冰夕能運用婉約,隱喻,也能冷不防提出冷靜的陳述,是詩有辨識度的另一個原因。
 
 冰夕的詩裡也常見到西方的音樂家,詩人或哲學家;或歐美的,或日本的,如此打開了多數女性書寫困於"窗檯樓閣‘的自家庭院,吸取其它的文化物件為用,後來再來看,這應是具有詩文外的時代意義的。
 
 
 /// 冰夕詩 ////
 
 
 ◆ 游
 
 怎麼忘記水 來自眼睛
 從看見你的第一回
 連錯一千次枯木
 都抽芽了還以為是寒暄路經池畔的
 春去
 秋來
 
 水草已結髮共生時
 你才想起
 簪 自我體內取走魚骨
 
 眼看我躺在別人簍子裡
 游著你姓氏的異鄉路上
 
 
 ◆ 遺忘
 
 不肯承認的。喪禮
 隨影子在寂靜中茁壯
 並埋下後院
 每株焦慮的雛菊
 和著腐葉;往往稍一起風
 就活生嘔出
 無人認領的鬼日子
 
 可是你真的分不清哪一顆
 落單的頭顱
 該套在幾歲的身體上
 
 
 ◆ 噓
 
 我不會認輸的
 更不要說出答案
 
 光影爬過欄杆
 一隻壁虎的巨大身影
 壓了過來
 
 連佛也不忍說明
 供桌前的白玫瑰
 
 愛低著眉
 
 
 ◆ 青瓷
 
 深夜
 有人把蒙塵的心拿出來擦拭
 
 恍然兩百歲了
 沒有驚訝
 只感到順流指腹的水滴聲
 沿經
 
 還以為是少女的她喫下果實
 長短約一首
 雙人舞的間奏被風吹散
 
 流線的瓶身隨光影
 挪移窄巷的景觀 旋轉
 不自覺 時間走著走著
 就有落葉飄出眼裡
 
 沒人能標示傷感的價碼
 寫在滂沱櫥窗前
 
 
 ◆ 穿起李清照的鞋子跳華爾滋
 
 還是忍不住
 伸手十四歲流逝的雲遠颺的沙鷗
 
 跨出左腳,佯裝妳在右邊
 隨影子旋舞雪國的燈下...
 
 這些年,妳身在何方尋尋覓覓
 撿拾顆顆珍珠
 撥弄算盤冷冷清清的日子
 忙著擠兌旋轉門前
 熟稔隔世容顏淒淒慘慘的贈辭
 都為他們繫好安全帶了沒
 
 每當子夜冷風響起
 穿梭慼慼小巷的落葉飛沙
 
 就揮不去四十歲窗口
 欲伸手撫摸妳臉頰
 深邃如霧的目光。雨
 
 停了沒
 
 
 ◆〈一個名叫櫻桃的女子〉節選三首
 
 一
 
 譬如和蚊子一樣快樂
 剛從春曉繞出
 縫補漏洞的紗窗有許多
 頭顱落地
 
 夜來
 啼聲知多少
 
 
 二
 
 譬如她戴上
 威尼斯面罩的粉臉
 簧舌;
 含在牙齦上的櫻桃
 
 幾番進出
 扭轉,頑艷五十音
 結繩的
 芭蕉句
 連康德也無法猜出
 
 那從東方女子身上抖落
 漫天
 不眨眼的
 莊周夢蝶
 
 自櫻桃小口
 吐出
 
 
 三
 
 譬如雪女開始收拾
 清明。佇足金漆剝落的廟簷上
 
 細雨紛紛敲響鐵欄
 門神、黑白無常的兵刃
 叮叮傘下
 急促反省的發音
 多狹隘
 那一生易碎的冠詞
 
 極力證明淚水
 不是
 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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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不斷的審醜裡終將建立起新的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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