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红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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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红红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11-10-17 03:16:18 发表主题: 夜读高玉磊诗作：《抱着一张相片的十二岁女孩在天桥下》之感想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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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群里有人发消息，十二岁的女儿在天桥下走失了。发出小女孩的照片。忽然想起一首诗。找出来。
《抱着一张相片的十二岁女孩在天桥下》
一座桥在飘
桥上一列长长的火车在飘
再往上 风筝 云朵月亮
风也在飘
而父亲在你小小的乳房上飘
还有我一点点地从你身边
飘过去
跪是站的姿势
就像你在河边扔出去的小石子
水花是水的姿势
天慢慢地黑下去了
你的双膝怎么也压不住这渐渐飘上来的
城市
很早看过这首诗，简单干净，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柔软而不温顺的诗歌。象水草一样，顺着河流流淌的方向摇曳延伸着，却从不跟着河流走。岁月的盐凝在流动的叶脉里，一小撮一小撮液体般的固态海水。生活撒下去的光阴躲在里面，反复演练着死和复活的游戏。
飘，桥，火车，风筝，月亮，云朵，风，等等，无不是和流浪有关的，它们总把一些事物带到远方，包括诗人自已，生活在别处。水是生活的姿势，生活给了它什么容器，它就生活成什么样。水是开花的植物。比如，雨花，泪花。
在我们的内心，尊严保持着随时下跪的姿势，跪给现实，跪给炎凉的尘世，象雨花被水淹没，云朵被天空折叠。无人的黑夜轻轻还原它们。湿漉漉的潮气弥漫，是海水和盐的气息。
小女孩胸前的照片，小女孩毫无保留的忧伤都深深刺激着诗人。也许他的心里也有一个相框，里面或是人，或是物，或是空白，又或者是年少时涂过的一张画，此刻被他无声的擦拭着，岁月悠悠时光任冉，因生活生存的奔波变故，诗人对自身痛苦的承受能力无限的向下沉降，还有更多的苦难等着么?来就来吧，在这尊严都难存活的年代，肉体之苦轻的多，流转中甚至荡然无存，活着的本身就是丰饶之姿。
诗人把所有生活中的不幸打开一道门扔进去关上门离开了，任何沉迷于自身无法自拔的恶劣情绪都是愚蠢的，于人生生活无任何补益，然而这并不是冷漠，相反，因为储蓄了太多的忧伤资源，他很容易被感动。
走在薄幕的黄昏，植物渐渐被阴影吸到深处，这黑沉的天空，这全世界都死去的傍晚，孤独感绝望感悲哀都如潮水将作者不动声色的淹没了，内心城墙倒塌，他本身也成了束手无策的孩子，倘若能象年少时嚎啕大哭一场，象有妈妈的怀抱一样内心有一个随时回去的家，他不会象一团比黑夜更黑的黑行走在桥下。
这时他看到了小女孩，死去的父亲缩进相框里，飘在小女孩胸前，小女孩孤助无援，她跪倒乞求路人，诗人内心被震动，他的心跟随着跪下，他和这个女孩的位置发生了置换，甚至更悲痛过小女孩，这个长着小小乳房的小女孩象一朵风雨飘摇的小花，随时都有可能被摧残，父亲贴在她的胸前，却再也无法伸出手掌保护她，无法看着她成长。
小女孩蒙蒙懂懂，亲人没了，家没了，生存都成了问题，她能怎么办?她的眼里还留存着温暖的余焰，这个世界上会有好人帮自己，但诗人内心是清醒的，这个小女孩如果得不到彻底有效的帮助，她现在跪的是肉体，将来跪的是灵魂，诗人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悲剧，他阻止不了剧情，他一眼就望得到结果，他的眼中含满泪水。
树跪着，花跪着，雨跪着，天空弯曲了，被替代的灵魂潜入体内，眼前布满影像，他曾看过的一桩桩让他内心流泪的图面排山倒海的压向他，房门开了，是汹涌的海水，他甚至连阻止悲伤的能力都没有。
小女孩是弱者，他又何尝不是，这世上每一件他所知的不幸事件都能将他击伤击痛，从出生他就没能和这个世界好好相处过，他走哪都揣满了匕首，茫茫天地却投不出一把，反而割伤自己，他的柔软象是最锋利的刀，他也试过卸下它们，但这东西就是从肉骨里长出的，不是说拿就掏得干净的，一片月光，两片月光，三片月光，它们偎依一会离去了，短暂的光明后，是这个尘世压也压不住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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