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爱情声名狼藉》（组诗）

[yinxiaoyuan]

你让爱情声名狼藉（组诗）
——取材自邦乔维同名单曲《You Give Love A Bad Name》
文/殷晓媛

《潜意识与弯曲的热带树》

“在树那里等我，我们一起走。”夕阳像一口
青铜的钟，兀然将他梦境的屋檐
撞开狰狞的豁口。梦里，血色的长青藤
在手腕上蛇行，长得遮没月亮的荆棘
伸出蟹钳，剪断铁丝网。直爬向远方树下

等候的女子脚下。他撕开烟雾，像撕开
一片薄的白铁皮，往前走，他看到
倒伏的焦草和牲口。他们说，一个人
夜里放火烧了草场，来历不明的女子
死在热带树下。他默然转身，他回到自己
远处的小屋。他恨自己竟然睡过头，他发誓
要杀掉那个混蛋。进门。半支雪茄和它的灰
在桌上留下深重的影子。“小子，你怎么竟敢

偷抽我的雪茄？”“不，先生，
那是您自己抽的，昨晚您起床，在这里
坐了很久。在您出门之前。”

《最后的荣耀，最后的弹壳》

瞄准。风速、光线、秒表在怀里
金龟子一般暗动。某个陌生的神父
祈祷声一直穿过他的耳膜：天上的父…荣耀…
免我们的债…感谢您赐予…不要让我们
陷于诱惑…一种金属丝般的杂音

刺穿他，他手中的枪
微微颤动。对面楼窗户里那个男人
面孔明净，不知大限将近。隔着手套
枪管的冷歇斯底里。他听到自己说：“过了今天
我就金盆洗手，和你在一起。”他看到他

倒了下去，很玄妙，就像一拽线
一盏远处的灯熄灭。第二天清晨，他在报上
看到未婚妻的照片，他惊讶地喊道：
“死的明明是个男的！”旁边有公车

呼啸而过，但没有噪音
来淹没他的讶异。他看到人行道上
躲闪的眼神，两个警察向他走来。

《十万美元一个诅咒》

“求你了，律师，放过我女儿吧。”“没办法，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面前的老头
颤巍巍站起来，他的白发像愠怒的花
在风里开得悲情。橡木大门、玻璃墙、蓝色
深邃的街，他看到这朵花，燃烧着

缓缓经过这些地方，消失。圣经
在手中，像一条蓝色的河流，铺开并
吞没一些虚假的街道。那个给他十万美元的恶棍
望着被告席的女子，笑得很邪恶。祈祷词。黄金。
祈祷词。黄金。祈祷词——所有的语汇
在法庭外，突然分崩离析。寂静中，仿佛有眼泪
像一只飞累的鸟，想要落下来。管他呢，

也许那个老头关于他的女儿，和她的脖子痛
等等奇怪疾病的描述，只不过是
淹没在众多残页中的遁词。“宝贝，我们
有钱了。”他推开门，对妻子说。“我感觉不好，”
她说，“回来以后，我脖子一直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