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十四行：《怀念海子》《拯救乳房》

[谭畅]

《怀念海子》

如同怀念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幸福生活
花依旧在开，而我们的眼睛里总没有颜色，或者说只看到黑
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荧光的黑，摸不到自己手指也摸不到良心的黑
我们的白马轻驰而去，嘀嗒脆响掳掠了时间
而我们还站在原处，任何挣扎都只有一个指向：屈辱

高蹈的愿望被定性为可疑的逃避，自杀也成了滑稽剧
躯体和灵魂这对永远无法合谋的兄弟，被扔进同一间逼仄的囚室
在近乎羞耻的距离里互相鄙视。潮湿的暧昧不断生长
人们尖叫着你的名字犯罪。你只在曲解里存在
而曲解本身又生出无数的孩子，因无知而无法定罪

你做出飞翔的姿势，带着对大海的渴望贪婪地喘息
你从未真正拥有过大海，海边的木屋里现在充满了腐臭的灵魂
春天也从未真正拥有过你，它那过于浓重的荷尔蒙气息
怎能搭出通往天堂的弦梯。而你沉重的翅膀，发出金子的光

《拯救乳房》

他们说大水淹没了乳房，人类失去了最后的家园
那漂浮着白色污染物，可疑油脂的彩色洪水在泛滥
淫荡之声，金钱之欲在翻卷，滚动，此起彼伏尖叫
母亲的脸逐渐青白，嘴唇哆嗦，双眼紧闭，泪水也变得浑浊
圣洁的胸膛已污浊不堪，奶头闭塞，长满了剧毒的蘑菇

没有船，夜黑的发紫，只有漂浮的杂草无根地悲咽
没有方向，没有光，人类早已抛弃了灯塔，手中只有疲沓的阳具
已被过度使用。药力也不足以使其回到天然状态
男人哭得像刚出生的孩子，被头朝下倒悬着
脸色发乌，惊惧不堪，胸腔里充满了吐不干净的粘液

钢铁和混凝土的海市蜃楼恍惚闪烁，华丽而饥饿
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本已珍稀的灵魂，骨头也被强行嚼碎咽进腹中
别忘了这个时代钙是最缺乏的东西。大地剧烈地起伏
江河在喃喃低语：拯救乳房吧，人类行将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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