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的螺丝钉（组诗）

[江南雨]

环卫工

经年于夜深人静时 出没 野兽一样
他们的生活 一点也不浪漫
固守一种声音 寂寞 单调 乏味 周而复始
身体里的能量 往往在黎明前爆发
夜凉如水 尘世里黑暗多么诱人
轻轻地 拭去生活泪痕 伤疤和苦难
手持火把的人 试图照亮什么

这些比太阳起得更早的人 掀翻
黑夜内幕 他们的表演区永远在
观众席上 清明节前一个子夜
一位诗人在旬关大道失眠 他发现了
令人惊讶的细节 一位环卫工人
手持扫帚 像古代斗士 一下 又一下
驱赶着黎明之前的魔鬼

管道工

终年与水为伍 窝在城市最低处 像水鬼
出没 他们剖开身体暗伤
把一些松动的器官 拧紧
哗哗水声里
释放人生欢乐 困惑 和疲惫
我听见大地发出尖叫

一群隐身生活的人 表情模糊 呆板
像一句蹩足的广告
经常被人们误读 收拢沉重的翅膀
贴着地面飞行 这些低处的风景
往往被风撕伤 把一腔苦水
宣泄到小城脸上

我无法描述 这些身怀绝技的人
纵然浑身都是充沛水源
却永远没有合适的现场
倒出来

电 工

把身体吊在空中的人 表演舞蹈
经常使自己 身处绝境
悬空的人生 象一颗迎风奔跑的稻草
不知到去哪里生根
在旬关大道 我看到一个人吊在天上
像一只大鸟

这个夏日午后 阳光平淡得没有一丝新意
一群麻雀比划着手势 说破了生存秘密
一个悬在空中的灵魂 是否能
看到前朝 后世 吉凶 和上帝之手
其实 这都是我一瞬间顿生的邪念
事实上那个站空中的人 他的思想
比我高出许多

泥瓦工

像蚂蚁一样奔忙 把生活一层层加高
终日与水泥 砖块 钢材拼命的人
用汗水 能量 和身体里的盐
抬高了城市膨胀的欲望 和胃口
这个世界 越来越方正 圆滑 玻璃一样
出行的人经常迷路

一些有棱有角的物质 他们的命比
土地还硬 有风的日子常常有
布谷鸟叫声 穿越城市森林
扑向泥瓦工梦里 说破家乡世事
贴在越来越高的脚手架上
泥瓦工看上去
更像高楼上一些不起眼的伤疤

家政工

地下工作者一样 经常
在闹市枪口上行走 像啄木鸟
叼走病毒 把背影留给大街小巷
一群呆在城市角落的人
于天气预报里 研究审视这个城市
那些部位患了伤风

这些在生活中隐身的人 蜜蜂一样
卑微地生活 卑微地歌唱
奔跑在希望的田园
脸上写满了满足 艰辛 和幸福
比起他们 想起自己至今潦草的人生
我的季节多么忧伤 无奈
像我苦命的爹娘
一辈子也举不起一个名词

交 警

站在街边 这些穿制服的人
像一台台吸尘器 给马路领航
车辆水流一样 绕过良心通道
终日在噪音 灰尘 口水里浸泡
站在马路上 那些丢失了名讳的人
表情越来越黑

为什么在这个草木葳蕤的初夏
人们还说不出乌鸦宿命
三月 我驾车经过十字路口
红灯像魔鬼眼睛一样 闪烁
脚踩离合 我的眼睛突然
落满灰尘

陕西省旬阳县文化旅游局 姜华
邮编 72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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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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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惊讶的细节 一位环卫工人
手持扫帚 像古代斗士 一下 又一下
驱赶着黎明之前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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