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陇望蜀》

[yinxiaoyuan]

得陇望蜀
文/殷晓媛

公孙述：说到首鼠两端，说到寒号鸟
昙花一现的谵妄，说到金粉凝香的扇子
在善变的美人手中渐冷。辞令是蟒袍华服，流落蓬荜里
便成了讥诮。在汉中，你将内在的神色
在一掌中翻覆斟酌，轮换了脸谱。我的鸽子
带着印绶飞向你，却遭遇光芒而碎。熟悉的你的手指
怎能隐藏如此的刃。

隗嚣：进也动荡，退亦蹉跎。满门的贤士
竭了辩舌，道不出一条明途。光武
是大腹便便的蜘蛛，在四壁上滥施上古时
结绳记事的网。貌似沉稳的铜镜中，桃花的倒影
青绿，朦胧的笑容奸险。他想把我附带上兵马
回赠你，比如图穷匕见的刀尖，比如
锦盒里的砒霜。奄奄一息的药铺郎中，解不了
自己的毒。

刘秀：无须观天象，何用问鬼神。烛火倾颓
自然一室危笃。灰白的恶鸟
仿佛你使者的头颅，悬着一座城
乖戾的运程，咯着血唱着哀歌。他本该
飞向我，翎羽丰美，啭声灵动。带来你的字迹
和那边的月光。然后会有酒瓮，有笑谈声
和战争的盟约。莫误良机，在我们
须发白尽之前。

公孙述：
我知道你终将折返，陆地止于江流，
飞鸟止于巢穴，而你注定
止于蜀地。金色脚箍是斜戴的冠冕，
岂配不上你这放野的鸿鹄。那只张望的鼬
窥伺着你的背影。

刘秀：
话音落地之前，我们必须抓住
兵器或者粮食，沉重的话题砸伤的脚背
才不会太生疼。金疮药是给弱者的。肥美的土地
能填满最深的创口和欲壑。我抓上一把
祭祀内心，擦净手上的血
和指上的踌躇。然后给你埋书简和孤魂的青山，
还有洒满河流的酒，就请醉了吧，
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