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悍之花》

[yinxiaoyuan]

彪悍之花
文/殷晓媛

辽阔、膨松的黑。十字架的银色
像野马的蹄，把一种浓稠沉着的气息
踏出炫目的破洞。一个女人
乌发下眼帘低垂，手中的圣经画页的麦浪
连续涌起成一部动画。她以冰雪的砂纸
擦净双手，祈祷一朵花开。传说一旦它打开
冰蓝色的内层，世间沧桑将被
戏剧般倒回。而黑夜另一角，一张黑漆木桌上

巫师乌鸦般的面孔眈眈而视。他的长指甲
藏着荷塘底部的物质，乌木的光泽
在一本落满尘埃的书里流连。他念道，
枯萎吧，你这被诅咒的花朵！哪怕你是一枚
纯金的螺钉，我也要将你拧紧，流出
柠檬汁色的眼泪。于是口中念念有词，将魔杖
直指向花的镜像。一个流浪的画家

来到山隘，哀怜地为它垂泪，用油画笔在空中
画一道通透的河谷，艾尔斯岩的红色
裹着尼罗河般的沃土。去吧！他投出笔尖
饱蘸的色彩，如驱驰一匹骏马。他想那朵花
一定会顺着这道弧线，找到眷恋的故园。
另一位将军，在颠沛流离间
在山巅与它狭路相逢：它蓝晶石般聚集了
一带湖泊的深邃，赫然坐在道间。他取下宝剑
要将它斫为几段，后来……后来在没有人
听到过他的任何音讯。有人说，它拒绝了

基督教女人的眼泪滋养，将巫师和他的书吞噬
化为一滩湖水，夺走了画家的笔
和将军的剑，他们从此认不出自己是谁。
其实，它什么也没做，它只是沐浴着
祝福与诅咒，钟爱和讨伐，一意孤行地
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