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区柯克式的冬日》

[yinxiaoyuan]

希区柯克式的冬日
文/殷晓媛

一双沾满煤灰的手绕着麻绳，真切地宣布
冬天的潜入。数百级大理石阶梯，像千人一面的
铁冷神情。入口附近光线动荡。惊弓之鸟的步子
互相穿越，大门外疾驰的公车
不断令不规则的影子，纱布状或者
钢化玻璃状的光，在墙壁和台阶上
撕裂和破碎。季节正在从
接头处慢慢开裂。一个抱着黑猫的女人

步履匆匆，在凌乱的风中，和一片巨大的树叶
一起涌进地铁站。她机警地往身后
一瞥，按下手机的关机键。眼中有血丝。一个孩子
面色褐暗，抱着篮球冲进来——灯光
带些许茶色，他绊倒了，篮球从庞大阴森、
似乎伸向无尽深渊的阶梯，歇斯底里一蹦、又一蹦、
巨大的心跳声。不，只是紧迫的节奏，没有
背景音乐。他惊惶的眼睛的特写。女人在楼梯边
停住了，戴手套的狐疑的手，紧紧攥住
大衣的边。刚才孩子似乎喊出了
一个女人的名字。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女人似乎
很惊奇。一位推垃圾车的老人，对此浑然不知，
漫不经心调着墙上挂钟：近镜头，他往钟后面
装了一些什么东西。外面栏杆边靠着
一个吸烟的男人——黑色剪影，另一个男人
走过来，交头接耳说了两句，然后他们
一起进了地铁：他们就站在挂钟下。突然寂静中

巨大的破碎声响起，没有惊呼，没有
询问或议论：没有杂音。适才抱猫的女人
已经不在视线内。调钟的老人不抬头，一步步
颤巍巍推着小车，从阶梯上往下。钟的玻璃面
像极了老花镜，赫然显示：
下午7点47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