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骑戏凡尘》三部曲：《维京人》《黑桃佳人》《花钿恋人》

[yinxiaoyuan]

维京人
文/殷晓媛

在那之前，人们以为勇气和力量
是通过血统传承，像红色的山楂，皓首的祖辈
魅影般消失前，把它置于古堡桌上
从此它《盗梦空间》的陀螺般，转动。光线蓝紫，
诡异。一个金发柔美，笑容甜蜜的孩童
吃下所有的光芒和传奇，长成一棵
行走人间的树。他挥动着盾牌和宝剑时
臂上隐约有胎记，图腾，或者纹身。他是
上古的神鸟和歌谣。现在，她打破了这种

一厢情愿的迷信。她只在书上和史诗片中
见过维京人的船。宛如完美的苹果，红宝石
雕琢的芯半曝露于风雨，她的眼睛
是一只迁徙的鹰隼，带走三粒种子之一。黑发如缎，
瞳似乌木，每个细节都证明她
离维京血族的河流很远。没有人知道她内心
有三寸神土，最适合种植飓风和海浪，转身离开
混进都市人群之前，她露出神秘一笑。北欧海盗。
一个参观的男孩对母亲说。没有人知道
他在说什么。


黑桃佳人
文/殷晓媛

鹊羽色裤装的背影，在他们视野中盖出
Ace的黑戳。也许她并不需要
一个料峭的名字或代号。今夜枯瘦的月光
和中世纪尖顶建筑，早已把她出没的城区
密密织上黑的面网。蝙蝠戒指。高处无形的狼
衔着蓝色的光，像恭敬地托着斗篷。她
即将经过。王牌尽在袖中。她关上

从高墙上化为虚无的门，挂上一块
禁止打扰的牌子——黑桃。黑天鹅绒早已
封起晴天和星辰，几条街之外，听交响乐的男人
和溺没于家务的女人，中了传奇的毒的孩子
不时偶然想起她。飞驰而过的片刻。千年以前，
另一个与她面容酷似的女子，红长裙、红唇，总在黑夜中
爆发出红宝石的惊艳，透彻、饱满、热烈的红
终于归于尘土。破碎一池的月光，流着石榴汁
淌了整个雨季。据说是她的孪生妹妹，她的门口
总挂着一颗不谙世事，鲜艳欲滴的桃心。

她用碳素笔描黑整颗心，再加上
宝剑式的柄。她想它会割裂某些不速之客
苍白的手指，如果他们对着月光
作唯美的妄想，触碰古老的吉他，或者翻开一本
关于她的泛黄的书。


花钿恋人
文/殷晓媛

脂粉凝香，锦瑟悠扬，公子醉在
姹紫嫣红丛中。一水袖的月光，一浅樽
曼舞的梅花，他想人生不过如此。一场凉雨
经过江南，翠色的一滴从芭蕉叶
落尽微醺的杯盏。对面楼台深处，《十面埋伏》
宛如秋声肃杀。公子于半卧中惊起：“鼓筝者
谁人？”皆答曰；“美人某氏。”“何以有
丈夫气？”捻去残烛，公子轻启梨木门扉，
见楼台巍然，一尺素锦飘在檐上，形如刀戟。
“能与语否？”“非妾身等族类，恐不能。”
公子鱼雁传书，只得竹片两寸，丹青细描
一只振翅的火红怪鸟。

千年轮回之后，辗转古玩市场，每每有仕女图
令他依稀想起过往。生意潦倒，洁白的手总被
做旧的情节和色彩欺骗。夜，涂得
不够均匀，他不停被突如其来的霓虹
晒伤，站在车流的潮头之前，一脸惶然。
此时他是立交桥的衣领上，一枚
马蹄莲形的钻石胸针，被冰冷楼宇间
不知何处涌起的风，吹得狼狈不堪。经过
3D影院的时候，身上仅存的传世戒指，
落进下水沟，俯身的瞬间，一双银白高跟鞋
栖在近旁。他有些恍惚。他记得自己被
拾起，在黑色真皮的后座上，望着驾驶座
下弦月般的侧脸，白绫的光。“是我。”她语气
料峭而明亮。一张电影海报递到面前——
《阿凡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