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她)们

[吴开展]

他(她)们


唐以洪，农民工，农民诗人
他和我同样年纪，也打着同样卑微的工
挣着同样辛苦的钱，写着同样疼痛的打工诗歌
在他诗歌里，我才知道
他比我咽下过更多的苦，流淌过更酸的泪
他就是他诗歌里那头隐忍的牛
那颗滚动的土豆，还在彷徨和挣扎
更多的时候，我听到的是呐喊或者吼叫。。。。
就像他喜欢在电话里
和我若有其事地辨论的责任和担当
我总是笑笑，然后挂掉


金果，中原女孩，大学生
刚到南方，无非也是打工，在职介所
为别人作嫁衣，为许多打工者找到过流浪的家
有回我又去找工作，看到了一次她
无偿帮助求助者时的微笑
我觉得那笑容特别美，就套近乎
认识了她，现在
她常和我交流打工的生活和诗歌
还喜欢脆声的唤我老师
特别好听


牧风，乡党，比我年长
半辈子打工，到现在还在别人的城市里
打捞自己微小的幸福
想家时，他就蘸着四湖河的水
写写乡愁，写下江汉平原，写下大李村
写下我们命里分摊的故乡
我经常邀他同回家走走，家还是故乡的暖啊
他一再失约，有了假期又没能发工资
看着他长嘘短叹，眼泪一滴再一滴
都是我安慰他


老镜，比我小
却常孤独地写下死亡和黑暗，为此
我曾固执地认为他真是老了
多次的和他说过决绝
又多次的安排电话夜半把他叫醒
淮河口，珠江岸，几千公里的辽阔
我还是天天想他
却又不想见他，就像面对诗歌时
我的惭愧，我的慌张


纯子，纯江南女子
在流行博客的风里，读她的诗
听她说房价，忧灾情，谈感恩
面对那些心意相通的诗歌，柔情博爱的诗歌
带着淡淡苦味的诗歌
我的心总是饱满，灵动或者眼含泪水
比如我曾和她说起过的我那留守的妻
也有她诗一样的温良，宽容和多愁善感
独自在家，学习着生活全部的技能
把日子操持得连生活
也暗生嫉妒
让我这辈子对女人都心怀
秘密的敬畏和怜惜


与妻书


请谅解我,亲爱
今天我又写诗了，月亮爬上眉梢的时候
街上的风很大
路人很少，都赶着回家
没人愿意和我说话


我答应你,亲爱
过往的风雨绝口不提
人到中年，最大的敌人莫过自己
我已打磨好了切入的角度，足够的勇气
淡定如云，是的
奔走他乡，腰肢适合再长一寸
孤独也可以再多备一些，这样
我们就能抱得再紧一些


亲爱，我的眼眶已经决堤
你我携手走过婚姻的七年之痒
步履忽重忽轻，依然相敬如宾
面对人生的起伏无常
生活轰然地倒下,大喜大悲
只有你怜惜我，还亲着我
那透支的幸福
我将一分一厘的积攒，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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