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碛星空》《橘红·浅灰·橘金》

[yinxiaoyuan]

冰碛星空
文/殷晓媛

冰碛状的星空，像一个有漏洞的程序，摇曳着
浅表的虚张声势的寒意，来掩饰脐橙皮般
鼓凹的天顶。这种夜色是一场空城计，
最容易被摩天大厦顶上，膝抱笔记本电脑的男子

用一根短而纤细的天线识破。十二月的这一旬，他的心
是漂移的冰山，被自己掩藏的棱角刺伤的海浪
不断撞伤额头。但他来不及质询生活，他的工作
是一个被加壳的四维的上帝，不屑体察某座街角古董商店
和转角时装百货间的相互角力关系。如今安静地盘旋在
这个火山口上，以猎猎旗帜的模式笑傲夹带冰粒的风
和莹蓝色的电子波段。萧索、澄澈，有一整座
星空作为投影的大幕。干净的指甲有光标的犀利

洞穿构成尘世历史的代码，然后像采撷无花果
将它放在键盘上，对它说话，像对一只
大洪水时期的蜜蜂：你好，我是
冰川之子。

橘红·浅灰·橘金
文/殷晓媛

整个冬天，他们都挤在派对和舞会里
用灯光和服饰的颜色取暖，像一群池塘里
泼溅暖色的火烈鸟。槭树的落叶绝望的哨音中
切断光线的弦，但其实如果跺脚，可以令夕阳的风车
再度飞转，带着鹤唳般的轰鸣，仔细查看赶路者
对准西方的红色血脉。生活鲜艳的瓤已经在
两三个巨大的裂口背后，像迸裂的石榴
揭开气候明媚的底线。但在此之前，灰泥色的

包装纸必须被撕开，连同断岸边钓翁
凛冽身影的灰度图案。他的鱼，在一个深邃的八音盒里
找不到爵士乐来给予速度。这时刻的城市扁平在
白铁的信封里，贴着冰雪的邮票，随时待命
被从水路发往未知。但邮递员到来的时候，却扰乱了
色彩的原则：她的瞳仁太过粘稠，令人想起

裹了冰糖的山楂果。她骑车经过雪白的大街时
路面便画出火树银花的倒影，一树浅金色的柿子
响着圣诞节的铃铛，把镀满夕阳的邮包
沉甸甸地装上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