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祭

[吟啸徐行]

我阅读文学的种子，是从两条蛇生命的代价开始的。
那时，我正读小学，土豆大的字已认识一箩了。书包里整天装着一本语文、一本算术，且已读得烂熟，快能倒背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读物。家中四卷毛选，乏味得很，根本唤不起孩子的阅读兴趣。村中成分不好的人家，倒有些藏书，但收得很紧，深怕流出来，被孩子看了，背下毒害接班人的罪名。所以偌大村中，偌大一群孩子，只能将过剩的精力都放在玩上，想着法子玩，由着性子玩，自然干出许多坏事。一则抓不到把柄，只好泛泛而骂；偶尔露出狐狸尾巴，被揪住了，免不了一顿小揍，惟小揍而已，毕竟是未开知的孩子。
我有一本家，成分高点，大儿子初中毕业，极爱读书，成绩也优秀，却不能被推荐读高中，尽管他大伯在部队里担任团级干部。仗着此，他家藏着许多书，没人敢去收缴。
而这仅仅是埋下了伏笔，但要接近，并打开那些藏书，仍需要契机。终于契机来了，来得有些惊心动魄。记得当时我们在山上放牛，环山腰有一条新河，叫二十八华里。是为引某水库水到下游灌溉，贫下中农战天斗地，在很短时间里抢修的。除水库安排放水，河道大都是干涸的，若赶上暴雨，倒有半河浑水。
那天特别闷热，午后天作变，浓云翻滚，猛下了一阵雷雨。不久又放晴，这似乎在为我们趟这河浑水做着准备。我们闲得无聊的目光，到处乱投，忽然见河里泛起一个水花，不知谁喊了一声有大鱼，差点扑下去，接着便露出了蛇头。吃惊之余，镇定之后，便纷纷捡石头砸过去。蛇被砸急了，就往上爬，偏偏河堤斜坡，又十分光滑，为我们击毙它创造了大好时机。我手里正好握着一根竹棍，壮着胆冲上去，对准蛇头猛抽，起初蛇还痉挛了几下，扭曲着身子，很快便奄奄一息，再抽两棍，彻底毙命，头上绽出血迹。
我喘了几口气，将蛇从水里挑上来，不由大吃一惊。那蛇足有一米多长。茶杯口粗，论重量怕有十多斤，身上有青黄花纹，俗称菜瓜蛇。头上有横竖纹，组成一个隐约的“王”字，若变粗变清晰了，那蛇便会成精，打了要遭报应的。事后听老人这么说，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蛇能派上什么用场呢，忽然有人说用蛇到堂叔家换书看，因为他敢吃是蛇胆，说吃蛇胆对眼睛好，将信将疑。就采来一根长藤，将蛇栓着拖回去，果然应验，换回了好几本书，并说以后若再打到蛇，还拿来换。蛇留下，书抱回，至于蛇是怎样被处理的，我一概不知。但抱回书，颇啃了几日，也很得意了几日。
之后不久，我们又在桐子林中放牛，采摘野果时，不料从荆棘中窜出一条大蛇，我们一阵亢奋，穷追猛打，蛇急了，爬上一棵桐子树，圆睁眼睛，吐着信子，怒视着我们。我们毫不畏惧，从地上捡起石头，一次次砸过去，蛇被击中，从树上掉下来，我们群起而攻，蛇命归九天。
如法炮制，又换了一叠书，连同上回，我差不多已读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高尔基《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还有《火红的年代》《沸腾的矿山》。应该还有几本，实在是记忆模糊，说不出名称和内容了。
后来，政治气候渐渐宽松，我得以接触更多的文学书籍，但平心而论，那些书显然是一个引子，一个铺垫，一个过渡。那两条蛇，则功不可没，它们是支柱，是桥梁，我踏着它们的身躯，走过了艰难落寞的岁月和泥泞的沼泽，摸上了文学的小径。
今天，我在写作上能取得一点成就，这两条蛇是不容跳过，也不容忽视的。我写下如许文字，也算是一份祭奠。让我遥对苍穹，拱手长揖，以谢蛇魂。

二○一○年八月二十七日于霞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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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显自我爱好,弘扬民族文化,追求诗意生活.

[白水]

难忘的岁月，感人的故事

[荷梦]

冥冥之中总有些际遇，不知不觉影响了人一生，甚至改变了人一生。

[William Zhou周道模]

那两条蛇，一条是白蛇，一条是青蛇。你这辈子当不成许仙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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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是灵魂的歌唱.
周道模

[吟啸徐行]

哦哦,周先生说得对,这两蛇不向我投怀送抱,所以我一怒之下,就全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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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显自我爱好,弘扬民族文化,追求诗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