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在天涯 童生
注册时间: 2009-01-01 帖子: 31
浪在天涯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10-09-10 22:04:59 发表主题: 《乌镇情缘》 |
|
|
很久没有写什么?原因似乎一直说不上来。因为忙,也许是吧。白天上班,晚上睡觉;因为懒惰,也是吧。因为许多时间我就那样让它去了。
可是,就在今天,当忽然听到同事提起我博客中,写到乌镇的时候,一种莫名的不安似乎又一次浮上心头。
记得前几天,我还给建乐兄说:不要丢了我们老本行,可是自己却已经落到如今得过且过混日子的地步了,还莫名其妙的和别人争文章“版权”。
既然如此,就留下点什么吧?
我也记得年纪轻轻的小鱼常常说:人,活着应该留下点什么!
借此之际,也说说乌镇吧!因为开始有这种想法,也源于2008年元旦在乌镇所见到的一个没留下名字,也没有说过三句话的朋友。
(一)初到江南
2007年,像一场梦,又像一次迷了路的旅行。我从繁华的深圳来到了怀旧、清新的百年老镇——浙江濮院,告别了熙熙攘攘、人群穿梭的珠江三角洲,来到了所谓的天堂——钱塘江河畔。
一切仿佛发生在昨天,一切又仿佛很遥远。还是从出发说起吧。
时间像钱塘江潮起潮落的流水,在我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像白娘子挥向许仙的手,在指缝间悄悄滑走了,来到江南不知不觉已经半年有余了。
还记得从飞机上下来的一刹那,有个朋友感慨:杭州,真是个人间居住的天堂。我什么也没有说,但心中的释然一如宝玉挥别繁复的滚滚红尘,宁静像夏日清凉的山泉水直直从头顶浇灌下来。
可是美丽并没有想象那样完美!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经历了朋友不在身边的孤寂,也领略了漂泊的艰辛。
在小小的报社里,我起先被派到了市场,老板给的理由是:熟悉行业。今天看来,也不过是让我去跑跑腿发发报纸,再有可能的情况下,拉回来一两个业务。于是,在最初的日子里,我像濮院大街上旮旯里饭店的小伙计一样忙碌着。
还清晰的记得,在刚来的那天,我像个旅行者一样,提着从朋友那里借过来的衣服包装袋子。在等待老板来接的空隙,我像当年去深圳一样,用陌生的眼神一遍遍的扫过车站有些亲切,又有些距离的行人和的哥的姐,内心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我想象着:在新的岗位上,我和还没有蒙面的同事,像当年解放军开发“北大荒”一样,热火朝天的奔波在余杭和桐乡的土地上,直到又一天,老同桌和刘兄悄悄大张旗鼓的来,还有力宏、亚莲姐,还有……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来。倒是江南淅淅沥沥的牛毛细雨愈下愈大,淋湿了我们几个还有些陌生的同事的脚步,当然也包括我。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在争吵中,还迷失了回家的路……
那年,在和班长分别的时候,天空也下着毛毛细雨。其实,我是特别偏爱朱自清先生笔下的像花针、像牛毛的细雨的,可是那天的细雨夹杂着雪花。我心中就仿佛吃了钻心的毛毛虫,但我不愿意回头,尽管我知道,老班长站在门口一直希望我回过头……
从延安回来的那天,正是北方下黄沙的时候,早上灿烂的阳光,像每次我从外地回来母亲温暖地笑。中午,也不知道为什么悄悄地下起了黄沙。在北方,人们把黄沙也叫黄害,因为朋友在北京上学的时候就出现过——黄沙来了,同学们都不能去饭堂吃饭了。因此,这并不足为奇。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却出奇的邪门。当我从宾馆出来的时候,天空下起了今天我在江南见到的这种有些滑腻、有些染了鞋子的雨。我应该在意吗?不会的!我不相信所谓神灵!下午,我和所有的未来同事参加完了考试。我以第一名的成绩轻而易举的出线了。但天空飘起来雪花……
后来,我一个人去广东祭拜了盘古;再后来,一个人来到了浙江寻找儿时剧本中的白娘子。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尽管我从来不愿意相信命运。
(二)江南记事
有人说,江南这块濮驸马休息的地方有三宝,我想大概是吧!
记得刚来濮院的时候,老师曾经总结说:没有来江南的时候,听说这里除了小桥流水,还有可爱娇人小妹。可是,我一遍遍的走过这块江南的小镇,除了满街的三轮车和地面的坑坑洼洼什么也没找到。
在一个下着细细小雨的黄昏,我独自一人默默的在人群中穿梭着:一辆辆人力斗篷三轮车,像一条缓缓流过的小溪,静静地消失在溅起阵阵泥浆的小巷里。踩着半自动三轮车的车手像我儿童时代在《林海雪原》中已经十分熟悉的座山雕,威风凛凛的穿梭在奥迪、宝马和人力车之间,旁边还常常坐着一位春风满面、意气奋发的美少妇。偶尔,车筐后边还不忘捎带上一群活蹦乱跳的少爷少奶奶。这大概就是我所认识的江南小镇的第一大特色吧。
后来,在朋友离开的日子,我又一个人去了一趟小镇的背后。在我的观念里,风景永远在人们不愿意触摸的风景背后。于是,我悄悄觅向了小镇深处……
在大家熟悉和不熟悉的屋后,我发现:每一个村民家里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或者是毛衣,或者是T恤。在一家普通低矮而且潮湿的民房里,三台纺纱机器和一台缝纫机正紧密锣鼓的忙碌着,地面上的碎布、线头、还有零性散落的螺丝和黑魆魆的油滴,像黑夜里漂浮不定的幽灵,随着小镇的一件件成衣滴落在大江南北。
不知道这是不是特色,但却是我亲眼见到的,而且像80年代的计划生育标语一样,俯首即是。
一个人知道的太多,在所谓的信息时代或许是一件幸事。可是,一个人看到的太多,就不见得是一件幸事。
10月底,我离开这个小镇去了上海。11月,我又回到了这个小镇,走进了小镇唯有的两家媒体的第二家(先前在另外一家)。原以为,这是一件幸事!因为我已经熟悉了小镇的生产行业,可惜,大家都错了!
首先,原来的单位认为我去了同行单位成了竞争对手,扣了我走后没有结清的工资。其次,新的单位也像小镇所有在全国奔跑的业务员一样,宣传着小镇企业的规模、小镇的毛衣、T恤品牌,可惜,结果和我们看到的小镇制衣房一样,到处堆满了碎片和破衣裳。
这,不知道是不是小镇的特色?但是,在临近春节的日子,单位告诉我们:春节放假要扣工资,原因是,小镇的所有制衣厂是这样的!
(三)独去乌镇
来江南的时节,用一个朋友的话说:正赶上江南的梅雨季节。
可是,朋友还说了一句我曾经保留很久的话,大概现在说出来还早。
当年去广东的时候,也算是做了半打准备——冲着朋友,奔着了解南方;这次到江南也不例外。在来到单位不久,我就去了乌镇。因为单位当地的同事告诉我:乌镇就是历史上经久不衰的江南。
其实,说起来第一次去乌镇大概不叫什么旅游,也算不得访友,更算不上歇脚。究竟算什么,半年过去了,我也没有找到答案。
只是那天坐着车,东摇摇西晃晃,不知不觉就到了。
破旧的车站,像陕北老乡家里悬在门梁上晒干了的羊皮鼓,墙壁是熏干了腊肉的颜色,这是乌镇留给我的第一印象。街道和我西北风呼呼刮过的家乡没有什么两样,飘满了纷飞而斑驳杂乱的黄叶,零零散散的瓜皮和被大小不等的脚踩碎了的桔子,像散落在戈壁滩上无家可归的孩子。
后来,糊里糊涂的上了一辆身上贴满了性病、肿瘤、脚气病偏方广告的三轮车。可惜,我依然没有找到当年周作人先生《乌篷船》里那种寂静,沿着一条有些破损的水泥路,贴满广告的三轮车把我带到了香火正旺的城隍庙门口。
我走下车,朋友还没有来。朋友说:他会在城隍庙门口等我。我不敢轻轻移步,于是给朋友电话,他告诉我,我已经到了乌镇景区。
一种莫名的伤感像一股涓涓溪流,从脚跟慢慢爬上来直直得涌入心脏……乌镇碎了,碎的没有一丁点声响。脚下仿古的石板,像大火过后北方冬天荒山上高高挺起得树杈,一遍遍在眼前划过……
景区的牌坊高高的在眼前竖起,两旁摆满了姑嫂饼和一叠叠永远留存在记忆里的乌镇相册,还有呼吸着黑魆魆空气的臭豆腐帆布篷小吃车……
再后来,朋友来了。朋友是乌镇人,他告诉我:西栅正在建设中。
(四)再去乌镇
时间像缓缓流淌的钱塘江,不声不响的落在地平线上。
再去乌镇的时候,时间的指针已经指向2008年元月1号了。
说起来,这次我本来是不该去的。可是,这人世间的事情,并不能像那四季的更替一样,春秋过后就是夏冬。意外,总是像故乡纷飞的的雪花一样,在意料和不意料之间悄悄游走。
那天,原来单位的同事告诉我:他们要去乌镇,老师也要去。得到消息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突然开始加快。
当时,在老师身边的时候,老师曾经不止一次的提到:当时离开深圳,就是为了寻找宁静。可是现在来到江南,宁静像遗落在了荒芜的罗布泊。生活中,我们永远只有忙碌。
或许是我太过敏感,或许是想给游玩找个借口,我算是死拉硬拽,把向兄从鲁迅家乡拉了过来。这样,后来的事情就发生了。
当和平的阳光从地平线轻轻划过地平线,光线或深或浅的落在濮院参差不齐的房梁上、破损不堪的大小街道上的时候,向兄来了。他带了我的喜悦,却带来了老师的伤悲。
有人说,时间可以冲淡记忆。我要说,那是因为你的伤痕不够深。
当向兄和我出现在老师面前的时候,老师沉默了,他的沉默像心情冻结了的人来江南看见了雪花。我们像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找不到话题。于是老师问我们:你们怎么也在?
我们无语!只有落在天涯流浪般孤寂的沉默,再沉默……
后来,还是老师打破了尴尬,让我们先走,末了还补充一句,大家尽量不要碰在一起。
……
乌镇,就这样被我们默默的踩在脚下了。
再次踏上传说中小桥流水伴着西施泛舟和少女浣纱的江南古镇,一切似乎遥远而熟悉,但我已经怕了那份熟悉。
于是,我带着向兄开始向生命的深处觅去。
在乌镇古朴而破旧的老街上,一位不带相机、不带亲人只带心情的寻道者和我们相遇了。她带着浅浅的微笑,也带着城市白领的高傲。我想象着她安静如水的生活和酒吧灯红酒绿的歌唱,悲哀忽然像乌镇幽蓝的水慢慢覆盖了我头顶。
深圳高速运转的列车没有挫伤老师,濮院小小的三轮车却让老师难以抬头。
这,到底是谁错了?
当我们都在无奈中选择了离开,老师那么瘦弱的身躯,如何能顶住濮院老板目光灼热的燃烧?
在乌镇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想:那位寻道者,她觅到了什么,是她眉宇间充满了微笑。老师,又觅到了什么?间或是他已经习惯了小镇废墟上的尘土?
(五)乌镇归来
从乌镇回来,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份平静,常常让我想起香海禅寺穿着枯黄色法衣念佛的和尚。
08年的某天,我又一次独自去了如今的江南小镇濮院唯一的寺庙——香海禅寺。
那天清晨,我破天荒的早起,匆匆洗漱完毕,一个人小跑着向古庙奔去。禅寺很安静,安静的像一位等待安详离去的老人。沿着现代钢筋混凝土铺就的台阶,我小心翼翼踏上禅寺大殿,烫金的观世音已经有些破损,她慈祥的看着大地,大地上稳妥的放着功德无量箱,箱子微微向一角倾斜。我俯身,像所有朝圣者一样轻轻地弯腰叩拜,可是我内心依然没有期盼。
那年,我和一帮不吟世事的男女同学,也像今天一样虔诚的向佛祖祈祷。可是,看完舍利子的我们却因为交不起“功德无量”费,险些被扣押。这是发生在有着浪漫爱情传说的《西厢记》诞生地普济寺的事。
那次去乌镇的路上,小鱼告诉我:他不相信传说中美丽的风景,去了,只会留下遗憾。何其如此,有的时候,去了就像感觉走错了路,回头永远也没有可能。可是,我和许多人一样,依然会去。因为游玩,就像人生短暂的流浪,结果无非都是悲伤。这好比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生命的归宿,最终只是死亡。可是,很少有人愿意尽早结束旅行,走向死亡。
这,又让我想起先前在老师身边的许多事。
刚来江南这个小镇的时候,我白天帮老板交话费、买烟、发报纸、订报纸,晚上写作,常常辛勤劳作到深夜。于是,渐渐有了退意。后来,老师丢下一句话给我:圣经中常常讲,人来到世上就是为了赎罪。
我想着自己,也想着老师,忽然明白:每一个地方不过是我们生命中的过场,每一个人不过是我们生命中的过客,又何必太在意每一场细小的坎坷和争斗。相反坎坷,还让我们的人生多了更多的内容和精彩。一帆风顺的生命,岂不是一滩腐烂的死水?
完 _________________ 浪在天涯,曾用笔名冯雪、柳叶,现漂泊于江南某小镇,以文为生。
http://blog.sina.com.cn/guawaabc |
|
返页首 |
|
|
|
|
William Zhou周道模 探花
注册时间: 2007-06-10 帖子: 3950 来自: 中国四川广汉 William Zhou周道模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10-09-11 20:32:33 发表主题: |
|
|
粗粝的生活,跳跃的思维,独特的文字。 _________________ 诗歌是灵魂的歌唱.
周道模 |
|
返页首 |
|
|
|
|
荷梦 进士出身
注册时间: 2006-12-19 帖子: 2826 来自: 湖北,黄梅 荷梦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10-09-11 22:45:05 发表主题: |
|
|
每一个地方不过是我们生命中的过场,每一个人不过是我们生命中的过客,又何必太在意每一场细小的坎坷和争斗。相反坎坷,还让我们的人生多了更多的内容和精彩。一帆风顺的生命,岂不是一滩腐烂的死水?
》真正一帆风顺的生命,或许是不存在的。每一个独立生活的人,都难免要经受着人生的无奈与挣扎,奋斗与抗争只缘永不放弃美好的追求与希望,人总是要有所希冀的。
问好! |
|
返页首 |
|
|
|
|
浪在天涯 童生
注册时间: 2009-01-01 帖子: 31
浪在天涯北美枫文集 |
|
返页首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