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川上曰 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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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在川上曰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10-08-31 22:47:48 发表主题: 司空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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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深圳,子在川上曰
一
我们是上午九点半到达司空山脚下的。从店前镇到司空山脚的这一段路上,几乎没有看到什么游人。倒是看到了一家旅游开发公司的招牌竖立了起来,四台推土机轰隆隆地正在修路。
站在山脚下往山上望去,山形极像一尊长达十多千米,高达千米,座东南朝西北、身披袈裟、面向西天佛祖参禅打坐的断臂坐佛。西自民族英雄南宋张德兴将军建司空山寨之西城门,东至店前镇司空村瘌痢坡,长度大约1000米,海拔也在1000米上下,当地称为二里横排。南走马岗为左肩部,颈椎骨正中为司空山八景之一的乌牛古石;右肩自瘌痢坡至乌牛古石,两边如人的肩部,对称起伏。左臂向西延伸七八里至观音峰,右臂在万丈高崖截断,变成七级浮屠。左脚向西南延伸至白沙河边的崇报寺,右脚向东北延伸至店前的狮子口,其间直线距离12千米以上。肩以上至司空山极顶的200多米高的悬崖为头部,后颈、两边头骨轮廓分明,也对称分布,宽约300多米;其中极顶西部的高约80米,宽十几米的飞蛾贴壁酷似一只大耳朵向西张开,静听西方佛祖的佛典梵音。由双肩向下至司空河为坐佛的背部,其海拔350米以下为缓坡,海拔350米至1000米为峭壁崖,岩石间杂布小灌木,将整个背部分隔成或大或小的石壁。其中左右肩胛骨对称突出,远处望去,犹如身披碎布拼成的袈裟,背部将近800米高。据说这是世界第一大坐佛。
我们先在前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先生写的“禅宗第一山”的大石头前照了几张相后,就开始踏上了古道,向山门进发。一边走,我一边向老婆和儿子说:“司空山名字的得来是由于周朝时期的淳于大司马在此隐居而得名的。后来,中国释教始祖,也就是你们在电视里面看到的如来佛祖释迦牟尼一苇渡江后,来到中国传教。他的徒弟的徒弟释教二祖慧可在此隐居修道,山上有传衣石,为慧可传衣处,现存有“二祖禅堂”。因此,这座山也称为‘二祖山’。佛教说四大皆空,所以这座山还有一个名字,叫四空山。后来,司空山二祖慧可大师传衣钵于三祖,即天柱山名僧灿大师。所以,天柱山被称为‘三祖山’。我们脚下的这些石级都是唐宋时修的登山古道。”
儿子不信,问:“唐宋时就有了水泥了吗?怎么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处却有水泥的痕迹呢?”
我笑了:“你敲一小块下来,保证不是水泥。”
儿子敲下了一小块混合物,我拿在手中用手指头使劲捻成了粉末,拨拉给儿子看,解释道:“古人在几千年前就懂得使用混凝土了。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混凝土中没有水泥。是用石灰,或者草木灰,加上桐油,加上糯米汁等其他一些东西搅拌而成。很坚固,也很耐用。你看,这中间有水泥的成分吗?”
二
通向山门的石级两边全是茂盛的灌木,还有清澈的山泉水,潺潺地流着。老婆懊恼地说:“早知道有如此清澈的泉水,就不用买那么多的矿泉水提着了。说不定这还是圣水呢,让我一下子就变聪明了。”我和儿子哈哈大笑,说:“你是想一下子就变年轻变漂亮了吧?”儿子说:“你是想变成我姐姐?我向你提出严正抗议!”
登上了几十级台阶后,前面的溪水的两边出现了大片的芦苇,山风不断地吹拂着,此起彼伏,很好看。儿子和老婆看得呆了,赶紧要我给他们摄影。大概登了一千多级台阶,我们气喘吁吁地走到了山门前了。这个山门有六米高,像一个城门。据说当地农民起义军曾经作为寨门要塞使用过。山门上有亭子,上面有古人的字画,也有历代登山者留下的墨宝。
我们在山门前没有做多少停留。稍微休息了一下后就继续前行了。进了山门,山势一下子就变陡了,台阶也没有了原来的光滑,整齐。变得破乱不堪了,有些石头甚至已经脱落,随时都有往山下滚落的危险。灌木也越发茂盛了,各种不知名的昆虫在耳边比赛般的呱噪着,蜻蜓和蝴蝶在我们的头上,身旁飞舞着。老婆和儿子试探着把手伸开,结果真有一只蝴蝶、一只蜻蜓落在了他们的手上。最后,老婆轻轻地捉住了一只蜻蜓,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后,放飞了。
山势越来越陡,路面也越来越难走。我们走走停停,衣服全被汗水湿透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点干燥的地方,五瓶矿泉水也早就被我们喝完了。这时,我们走进了一段稍微平缓一点的林荫小道。在里面,看不到外面的天空,也没有手机信号。我们在里面歇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向前。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我们看到了一道瀑布从万丈悬崖上如一道白练从天而降,落在面前的水潭里。飞溅的浪花,濛濛的雾气,以及浪花飞溅,然后坠落的如音乐般动听的声音。我们拍了几张照片后,老婆和儿子又去水潭里灌了几瓶水,然后朝不远处的观瀑亭走去。坐在亭子里,我们就着山上的泉水吃着带上山的牛肉干、海鱼、鸡爪等熟食。
吃饱喝足后,就准备向前面的那一段悬崖攀登了。老婆走到边上望了一下后,很心虚地说:“老公,我很害怕,我们下山吧?”她的提议被我和儿子立马给否决了。
三
我们走到如刀削斧劈的悬崖下望了一下,然后走到了一架锈迹斑斑的铁梯前。铁梯很窄很陡,铁梯的台阶只有两寸多宽,只能侧着脚,勉强容下半个脚。儿子提着食物和水,一马当先。老婆在中间,我张开双手,两只手抓住两边的扶手,以防他们从前面滑倒摔下。这样走了大约三丈高的距离,老婆回头望了一下,脸色立刻苍白了,两腿哆嗦着,眼睛紧紧地闭着,用手抓住栏杆,慢慢滴蹲了下去。
我只得用一只手抓住她的腰,让她继续闭着双眼,半扶半抱着她继续前行。这样走了半个小时,这段最陡的悬崖的路段总算走完了。前面出现了一个稍微平缓的山洼。山洼上建有很多寺庙。这就是在历史典籍中经常出现的司空寺了。在最鼎盛的隋唐时期,曾经有1800多间寺庙。后来大都毁于火灾和战乱,现在矗立在我们面前的只有几十间了。不过,石牌和石槽却历经劫难,现在,依然矗立在那里。
寺庙前有一大片空隙地,被山中的僧尼种了各种各样的蔬菜。中间还生长着几株向日葵,开得艳艳的,大大的。很多蝴蝶在花盘上徘徊着不肯离去。我赶紧抓拍了几张。
走进高高耸立的石牌,就算正式进入了寺庙。石牌旁边是石栏杆,上面铺满了僧尼的僧衣。我们没有带香烛,在每一个香炉前我们都只是站了一下。依着山势,走上第四重建筑的时候,我们发现这里才是主寺庙。旁边一溜儿都是僧尼的宿舍。由于是中午二点,也许僧尼们都在午睡吧。我们进入主殿堂的时候,只有一个尼姑走了过来,朝我们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我提醒老婆和儿子,在真正的寺庙里,都是不能拍照的,那是对佛的亵渎,对庙里僧尼的不敬。
我到过很多有名的寺庙,那些寺庙给我的感觉就是香火鼎盛,神像上的灰尘厚厚的,脏兮兮的。每个人进去,主持方丈总是很热情地安排了很多人看相,解签,那些或真或假的僧尼不断的要求信众们去烧好几百元一柱的高香。庙里的十多台点钞机一字排开,呼啦啦从早数到晚的钞票。而这座寺庙,静悄悄的,也是干干净净的,就连神像上也一尘不染。三柱小香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我和老婆在神像前拜了两拜,然后我叫老婆往一旁的木箱里塞了一点香火钱,就走了出来。
我想,也许一年,或者两年,这个安静修道修禅的寺庙,就会因为旅游开发公司的介入,功利,浮躁,喧嚣,红尘滚滚了起来。这是幸事?还是不幸?
四
出了主殿堂,就进入了后山。后山有很多字刻,还有字碑。我找到了二祖慧可传衣台,以及二祖禅堂。也找到了天柱山三祖在此修道悟禅的三祖洞,还找了观空台以及其他无数或清晰或模糊不堪的石碑石刻。但我还是在那里绕来绕去,还想寻找着什么。
儿子问我:“老爸,你在找什么?”
我想了一下,是呀,我到底是想找什么?哦,我想起来了。我想找出唐朝诗人李白的隐居之处,还有他写下的“断岩如削瓜,风光破崖绿。天河从中来,白云涨川谷。”的石刻,以及明进士罗汝芳镌刻的“太白仙踪”四个斗字和他的“莫题诗”的警世句。
我对儿子说:“唐至德二年,李白随永王举兵东征获罪后,一为避难,再则久慕司空胜境,遂隐居山中。后人纪念李白,建“太白书堂”。现司空山左山坳的幽壑溪畔即书堂旧址。附近岩壁上刻有李白所作的《避地司空原言怀》诗篇。可惜这里没有人指引,我们一处也没有找到。其实,后来,南宋末年,安抚使张德兴和潜山野人寨农民起义军首领刘源聚会司空山,在此协力抗元,并建“朝天宫殿”。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亦率部于司空山练兵、扎营。所以这里还有“洗马池”、“刀枪洞”、“张德兴石刻”和宋末所筑司空山“石寨”等等名胜古迹,我们也是一处都没有找到。”
儿子说:“有机会下次来找吧!”
我摇了摇头,说:“不可能了。古诗云:‘司空斜插一枝峰,压倒群山万千重。借问仙家何处有?鸡鸣犬吠白云中’。司空山的美在于它的静、奇、美。等旅游开发成功后,这些都将会不复存在,跟深圳的那些人造景观一样,只是一处红尘俗物罢了。”
儿子说:“那我们还是登山吧。找不到仙踪,那么我们就征服一座山,也是一件很得意的事情。”
五
我们从后山围墙上的后门出去,沿着山路,继续向山顶进发。这段山路很少人走,灌木都长到路中间来了。有一段路竟全部被遮挡了,我们只得弯下腰,从灌木丛下面钻过去。走完这段灌木丛,路势更陡了,是一条沿着潺潺的小溪攀援的羊肠小道。我们走了大约五十多分钟,才走上一个山峰。现在,我们面对着就是今天的最高峰了,也就是这座世界第一大佛像的头部。
我们从佛像的背后的那一条古人用锤子凿子凿出来的石级上慢慢往上攀援。老婆盯住眼前的台阶,一手抓住我的腰带,我走一步她就走一步,决计不敢朝两边的悬崖看上一眼。每走到稍微平缓一点的地方后,她就坐在那里喘气,我们就走到两边观看风景,顺便拍照。这个时候,她就会大声地呵斥我们,害怕我们会失足摔下去。
几十丈高的悬崖,我们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攀援上去。山顶很光滑,没有什么树和灌木,只有大约二十平方米大小的面积。我们站在山顶上,好不得意,四下里打望。这时,发现另有一家三口人正坐在山顶中间的岩石上歇息。我们走过去交谈,他们告诉我,他们是从安徽黄山过来的,征服过很多大山名山。昨天他们就住到了山脚下的旅馆里,今天早晨六点钟起来登山,刚刚才在我们前面半个小时登顶。
我们歇息了一会儿,就帮他们一家三口照相,然后,他们又帮我们一家三口人照相。照完相他们就先下山了。我站在山顶上,山风习习,很是惬意。这时,帮我带小儿子的老婆的姐姐从深圳打电话过来了,说是小儿子到处找我。我一接电话,快两岁的小儿子只说了“爸爸,爸爸”四个字,就嚎啕大哭了起来了。弄得我和老婆两个人都眼泪汪汪的了。
在山顶上逗留了半个小时,就下山了。下山的时候,儿子在最前面,我在中间,老婆抓着我的腰带,我扶着她慢慢下山。我们很快就赶上了先前下山的那家人,然后,又把他们远远地抛在了后面。到达山脚下的时候,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因为事先不知道这座山这么险,我没有换鞋,穿着一双意尔康的硬底皮鞋。上山的时候还行,下上的时候就把我整惨了,膝盖和脚都受伤了,痛的受不了。
下午六点钟,回到了山脚下,来接我们的人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回望着高耸入云的司空山,我仿佛看到了那个断臂神佛慧可的佛头上佛光四射。看着正在忙碌着的推土机和压路机,我叹息着:这最后一片净土也将很快不复存在了,这个世界终究是个俗世。也许真正的净土只是在我们心中罢了。
姓名:陈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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