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的时针》

[yinxiaoyuan]

向光的时针
文/殷晓媛

第十三街区，戴无边女帽的灰衣女子
从某个阳台俯瞰市区，猜想显微镜里的一切
就是自己生活的反物质。此时的夜色并非流水，
而是河床：湍急的车灯中，只有路灯敢于站立
并暗示地指向高高在上、用黑色蕾丝
堵截光线的天空。此时，时间是一个

彩色的、表面尚无钙层的鸡蛋，鲜艳的脉络清晰地
在心脏周围搏动。这里人小如细胞，社会或工业机轴也只是
渺小的气泡，但外围却包围着被立体化
映满蛋壳凸面的自然。那是近朱则赤、
近墨则黑的一种纹理，吸收一切光线、每时每刻
都在蓄势并疯长。它的潮汐、被太阳、月亮、
星云及一切宇宙物质吸引，宛似一块方巾，
将粘质、在内部飞速流淌的时光，攥于
柔滑的中心。金色、复古的藤蔓，擅于透过深夜的窗扉
勾起一切生灵关于光芒的憧憬。有些时钟

在无人居住的公寓里，被五花大绑于一面
无限延伸的浅绿色的墙，终日惶恐
自己在反刍的思虑中老迈。这时，总会有
神秘的风，举起沉重窗帘一角，放进来一缕空气
和一声光芒元素的呼啸。于是所有屈辱的弹簧
挣脱表盘，怒放成黑色的向日葵，在光芒的辖区中
某一片飞地里，笑得粉身碎骨。隔壁的女子，
在天幕上，看到一束反光，落在她的望远镜里，像一滴
火红的水银，烧掉了她的铜戒指，在灰色的大衣上
烧出一道空痕。

[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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