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剑声 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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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剑声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10-08-11 05:12:30 发表主题: 梨花坞【外二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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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建生的诗
◆梨花坞
梨花坞是一个地名
小时候我常常听到母亲
唠叨起这个地名。那时我不知道
母亲口中的梨花坞在哪儿
记得父亲每出一次远门
好像去的地方就叫梨花坞
父亲怀抱篾刀,怀抱乡间
流传千年的手艺,去梨花坞
父亲一次次去梨花坞,一次次告别妻儿
去那个遍地生长着毛竹的梨花坞
碗口粗的毛竹长在千年的深山里
它们在风中摇曳,在雨中歌唱
它们的生长,好像就是专门
为了等待父亲的到来
一把篾刀,一双老茧斑驳的手
把那些竹们一一变成手工艺品
姓氏一样,在乡间流传
多年以后,我在异乡的电话里
问及父亲当年在梨花坞的岁月
电话那头,父亲说,他不记得
他年轻时是否去过梨花坞这个地方。哦
难道是我的记忆出错
可我怎么会忘记,童年里
父亲的一次次告别,母亲在家里一次次的
唠叨和期盼,以及父亲每回从梨花坞回来
手指上总是缠满着白色绷带
白色绷带总是被伤口上的血染红
◆大麦地
十岁之前,我是个一言不发的哑巴
十岁之前,家里的那头老水牛是我
唯一的伙伴。在整个大麦地
我是人们眼里个性奇异的哑巴少年
不断变换的手势是我与这个世界
说出的无声语言。妈妈听得懂
爸爸听得懂,颤巍巍的奶奶听得懂
甚至与我天天相伴的老水牛也听得懂
在大麦地,我是个寂寞的孩子
我喜欢聆听从大麦地小学传来的读书声
我多么想和那些小伙伴们一起
坐在教室里的聆听老师讲课
因为家里穷,我没有钱上学
因为我是哑巴,我没法上学
遍地芦苇的大麦地,葵花金黄的大麦地
我在无语的世界,骑着我的大水牛
像高高在上的将军一样巡视我的大麦地
我已经注意很久了,大河那边的枫树底下
一个和我一样孤独的小女孩
她父亲是个艺术家。她父亲
划船到大麦地的葵花田写生
在回去的路上跌落进大河
她成了孤儿。一个长得如画一样的小人儿
大麦地人都想收养她。大麦地人又害怕
会委屈了这画儿一样可爱的小人儿
我一直想要有个妹妹。这个名字叫葵花的小女孩
好像前生就是我的妹妹。妈妈喜欢她
爸爸喜欢她,奶奶更是心疼她
他们一家是大麦地最穷的一家
最后是大麦地最穷的这一家人收养了葵花
其实,在葵花走进我们家之前
我已经把她当成我最亲爱的妹妹了
有葵花的日子里,我们穷而快乐着
葵花上学了。葵花渐渐长大了
妹妹葵花教会了我认识很多的字
我用葵花教会的字,在大麦地的
墙壁上写下“我是青铜”这几个字
后来,葵花被城里来的阿姨接回了城里
我在日日夜夜的思念和守望中
渐渐消瘦。我天天坐在高高的麦草垛上
坐在上面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终于有一天,葵花的身影
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向葵花的身影
奔跑而去。我一边奔跑一边在心里呼喊着
忘命的呼喊!这会我忘了我是个哑巴
却突然的,一个久违的声音破腔而出——
“葵花……”我的喊声回荡在大麦地碧蓝的天空下
◆稻香渡
稻香渡是属于我少年时代的
稻香渡。生活在这个诗一样的地方
少年的我像一匹无拘无束的野马
我总是率性而为的用刻刀
在不同的木头上刻下我眼里世界
瞬间的精彩。我总是忍不住
不停的挥动着手中的刻刀
家里所有的木头家具几乎无一幸免
看着被毁容的家具,母亲总是
爱昵的笑骂我:“刻!刻!刻不死你!”
忙于教学和校务管理的校长父亲
对我的刻刻画画更是不屑一顾
我的随意雕刻被父亲斥之为“小孩子的玩意。”
直到有一天,稻香渡来了一批苏州女知青
当我与那个站在大船上
头绾红手帕的女孩四目相对时
我的内心突然莫名一颤
我好像觉得她就是我离家多年后
又重新回到家里来的姐姐
后来,这个叫梅纹的苏州女孩
如愿住到了我们家。爸爸妈妈当她是女儿
我也当她是最亲的姐姐
梅纹姐姐看了我笨拙的雕刻
她认为我也是一件可以加以雕琢的作品
我所有的玩劣在梅纹姐姐的到来后
开始慢慢收敛。每到暮色降临
稻香渡中学门口,那人的口琴声
就会响起。这时的她无心教我雕刻
那琴声是爱的召唤,是心灵的慰藉
我妒忌那人和那琴声
是他占据了梅纹姐姐的心
是他的到来让我心生失落
稻香渡不是知青最后的家园
任何乡村都不是知青的家园
他们从哪里来最终又将回到哪里去
告别总是忧伤的。没有梅纹姐姐的稻香渡
我一个人常常坐在她那天来时的码头
对了,我的身边还有一只叫翘翘的狗
它一直陪着我一起怀想,一起守望 _________________ 何剑声:写诗是一次心灵的艳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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