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新作《铁树开花》

[欧阳远观]

小说新作《铁树开花》

　　第一次张军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是他第二次发现自己在梦游。这次他彻底地清楚了记得原来自己有这样的癖好。张军梦游的时候，从家门口走到了村口，这距离其实不是很近。他还飘忽飘忽地走着，却听见某种声音，这种声音让人亢奋。
　　张军停下了脚步，顺着声音靠近，可他现在似乎不敢向前行走了，这声音不像是鬼的声音啊！而且他仔细地辨认了一下，好象是人喘息的声音，进一步确定后，他吓坏了，他这是在哪里啊！他似乎明白了天还没有亮，可自己却穿着小裤衩来到了村口。
村里有的人家养狗，也许是他的这次夜行惊动了它们。也许是某些人在谈恋爱。他确定村口的桥下有人在亲吻，男女的声音大胆，张扬，毫不夸张地告诉了张军。这底下有人，可张军咳嗽了一下，那种声音跟消失似的。
　　张军想立刻跑回家里，管他们是人还是鬼，自己跑了也就算了，现在他哼着歌曲就往回跑。他唱歌并不好听，但是这是他长期总结出的经验。不管唱的是啥，他可以壮胆子的。“狗啊，你不要大声地叫。我来为你舞蹈。”这句唱了有七八十次，终于到了家门口，张军傻了，大门还插着，自己怎么出去的啊！邪门啊！张军一下子瘫痪在地，起不来了，口里吐着白沫子，像是刷牙的时候挤出的牙膏还没有被嘴唇消化。
张军吓傻了。早晨张军妈李环英看见儿子在门口可算叫开了，这么叫不要紧，张军突然醒了过来。
　　张军才想起自己做的什么，然后告诉老妈自己见鬼了，不，是鬼打墙，农村本来就有这个说法。实际是梦游。可谁也解释不了这种现象是为什么，有的老人讲故事的时候还会说梦游的人都具有超能力了。莫非张军就有超能力了，张军笑了，那敢情好，自己折腾这么一宿算是有这种能力了，没白走啊！
张军还处于自己有超能力的紧张状态之中，拿他的话来说，要是这样的能力不是做梦就好了，要是翻墙跳到银行，拿点人民币那就好了，可这事情就是胡思乱想了。张军又想唱起歌来，但是分明是忘记了早晨的那首是什么曲子了。
没事，就换了一个。“张军，你真是牛啊！啥事不犯愁啊！”李环英看见儿子唱这歌，就笑起来，你个臭孩子，哪来的这样的歌曲，自己瞎折腾什么啊！张军笑了，告诉他娘，娘，你儿子天生是个唱歌的料，不比刘德华差啊！李环英说，那就等你成了歌星再说吧！赶快来吃饭。张军吃完饭就不知道做什么，整个一闲杂流氓。这里说的流氓的意思是无正经职业的那种。
按照村里的人说的那些，在张军这个年龄上该娶媳妇了，可张军的母亲是村里最不讲理妇女中的领导者。哪家姑娘敢过来啊。再说这家的原来是缺少男人的，张军父亲张海龙死得早，张海龙曾经当过兵，但是从部队回来后，主要是搞爆破这样的活动，不到三年把自己炸死了，结果这一家用抚恤金过着日子，当时国家给了十万，这是村里的第一家暴发户，但是谁愿意这么暴发呢！
张海龙死的时候李环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怎么说这男人也是自己的啊！天天一个被窝里翻来复去的。李环英最破的就是一张臭嘴，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张军想起父亲就想大哭一场，张海龙死的时候，他才十三岁，那年龄正是由爸爸来管理的时候，可那时侯自己的父亲居然死了。
他虽然十三岁了，但是脑子里总是想死去的人还会回来的，具体什么时间回来，自己也不知道。张海龙丧事办完后，张军的耳朵里还有那种熟悉的喇叭声，而后谁家死了老人，张军就去和小朋友们一起去观看，然后掉眼泪，哭得死去活来的。他是想张海龙了。十八岁那年，他彻底地清楚了，张海龙是不会回来的，他已经知道了死去人都去另外的世界了，另外的世界也需要钱和车子什么的。
李环英经常做梦，梦里张海龙告诉她，那里的冬天天气冷，需要棉衣，做完这梦，李环英就会领着张军给张海龙上坟。每次都买许多纸钱。然后张军可以听见老妈正在哭老爸的声音。李环英会在坟地里打着滚哭，张军深刻地记下这些东西。“他爸啊！你死的早啊，丢下我们啊！你个该死的。不，你不该死怎么也死了！”张军有时候上坟的时候反而笑了。
李环英看见张军还以为自己的儿子也伤心了呢！忙对着坟头说，看你的儿子多孝顺啊！也正哭你呢！张军自己想，这哪跟哪啊！现在张军表示，人死了就死了，哪来得灵魂啊！如果有灵魂，那么世界有多少灵魂乱飘啊，出门撞也撞死啊！
张军的思想已经相当成熟了，但是李环英觉得儿子再大也是自己的孩子，张军的婚事还是个问题。这个问题刚才说过了，都是李环英的那张筛子嘴惹的祸。李环英为张军的亲事现在是操破了心。但是还是没有人来提亲。张军则认为这么早结婚还有啥出息啊！
张军是个认死理的人，一个月收拾行李走了，去了县城。张军也没有想到在县城里碰见了一个人，原来的高中同学王文，看起来王文混得不错。没到长皱纹的时候，满脸的皱纹就开始突现出来了。王文说，张军啊，你就不想发财吗？张军说，想发，咱们没有那个命啊！王文说，你别这么说，我这里可以发财，跟我干如何？张军说，那得看做什么。
王文说，肯定不犯法啊！你还不相信我。张军说，呵呵，你现在是社会里吃的开的人了，我哪里知道你的心思。
王文和张军吃完饭后，王文的意思是请他去桑拿一下，王文说，走吧，听说咱们的县城里来了些俄罗斯的小姐。张军说，别，我可不感兴趣。王文说，你还是个爷们吗？这么胆小。张军说，那家伙不干净，再说咱们也喜欢那种场合。张军还是很正经的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王文说，今晚务必跟他去。
张军就在有桑拿服务的澡堂外等着，大概是晚上十点后，王文才出来，一副极为狼狈的模样。
具体来说，王文和张军是高中里最好的同学了，最好的同学交往后就成了朋友，一个元旦的夜晚，大家正高兴地搞庆祝活动的时候，王文把张军从乱糟糟的班级人群里拉了出来。然后告诉他，我白天给你说的事情你明白不？其实王文不过是想今晚和他拜个兄弟，也就是说铁哥们。
这有什么难的啊！张军同意了，两人就来到大操场对着上天发誓，无不是老一套的，有苦同享，有难同挡。他们跪在地上，要是被别人看见了，那样子和疯子没啥区别，看来他们是看武侠小说看多了。
在学校里成了小团伙，不过也不能称为同伙，只是感情好，说什么同伙啊，像罪犯的说法。在那所高中里，王文和张军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下课后去喝酒，周日休息就去爬山。一段难以忘怀的日子，两个人一起被高考的黑手给了个嘴巴，都回家了。回家了他们不大联系了，这时候张军来到县城找工作，王文能看着不管吗？而且王文岁数长些，起码也得有个做大哥的样子啊！
王文出来后，就把张军带到了自己的住处，还不错，很大的一个楼房，这几年王文混得还真不错。这两个人在这个屋里谈了一宿。王文表示有自己的出路就绝对不会放下张军不管，张军当时差点没掉下眼泪来。王文说，你小子以后跟着我，我们一起做生意，赔了算我的，盈利了我一分不要。
张军现在只能不说话了。这是好事情啊！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情！王文说，不过你得投资，张军说，没什么问题，我家还有些钱。张军第一做生意，他把这事情回家后向妈妈说了，李环英还算支持，立马从信用社支出了三万，其实这时张军家还算便宜，有一段时间，存款有增值利息，正让他们那十万块赶上了，六七年后，存款猛涨了二十万，这家人吃利息都吃不完。李环英不打算让张军出去。他哪里会做过什么生意啊！做梦还可以。但是儿子要出头，也不好搪塞。
这家里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钱可以不算计，这儿子可独一个啊！李环英原来倒是想再要个丫头着，可丈夫死的早啊！李环英其实在村里和张少晨很好。那是张军十五岁的时候，上初中一年级，放学回来看见张少晨在里屋和自己的妈妈讲话呢！心里就觉得不痛快。
他一直认为妈妈只对自己好，但是现在还和另外一个男人好上了。这事情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对这些事情已经初步了解了，没有父亲的孩子一般都是早熟的。李环英看见了儿子的心情不好，也就开始问孩子，谁知道儿子说她偷汉子。李环英一个嘴巴过去，张军就哭了。
一个女人是多么需要男人的爱抚啊！特别是张军父亲死的早，那一年李环英正三十二岁，女人三十那是最需要男人的时候，可张军人小，知道什么啊！张军哭了，李环英也就停止了和那男人的交往，再说那男人的媳妇也不是剩油的灯，那嘴更赖。谁惹得起啊！寡妇门外是非多啊！这不李环英七八年不再和男人谈话了。
可张军去城里做生意的时候，她又和张少晨好上了，看起来是死灰复燃。可惜这事情，张军还不知道，但是张军第二次回家的时候，听见了张少晨的媳妇在他家门口大骂，他就受不了。那个妇女骂人可不讲什么分寸，张军立马着急了，拿着菜刀就出去了，李环英这时还闷在屋子里，就是不说话，有什么好说的啊。她现在觉得对不起儿子。张军几天没和李环英说话，他只是知道做了妈妈的人就该知道自己的坚贞有多么重要，这样下去连他都抬不起头来。可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等下一次回来李环英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张军关上门就走了，绝然不会再回去的，这事情多么的丢丑啊！张军还是和王文在一起，可是张军的起色实在太坏，王文就问出什么事情了。张军一五一十地说了。
王文怒了，哪有这样的事情啊！兄弟！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张军说，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啊！王文说，这事情你可要注意啊！张军跟疯了似的。这是什么事情啊！王文说，我觉得你该忍忍。张军说，这事情没法说了，我这当儿子的屈啊！张军大哭，他真不想再回去了。回去也是丢丑，王文和张军喝了许多酒。当天夜里，李环英死了，是喝农药死的。公安认为是自杀，但是这事情还存在着许多蹊跷的地方。李环英舍得自杀吗？这始终是王文怀疑的地方。但是日后不久，张军就疯了，随后不见了。听说村子里总有个疯子出没，但是那显然不是张军，像是他的影子。


远观，也笔名欧阳远观.诗人，业余作家。1982年出生于河北省宽城满族自治县龙须门镇大块地村。获河北当代文学院征文三等奖。2004年后在《 红豆 》《西部文学》《云南文学 》《语文周刊》等期刊发表大量小说，诗，散文。主要小说作品《铁树开花》《女人是座城池》《 败草 》《风火人》《角色》《 死因 》《李老汉失财》《我和老师间的爱情》《移花接木》等，作品散见于新浪原创书籍处和文化首页专栏处，入选文集达20部。2005年获汉语不解诗歌奖提名。荣获2006年度全国新星作家银星奖.有作品被翻译成英语,韩语等文字.2006年后主要从事小说的创作和剧本的编辑.

[刘云云]

　欢迎远观，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