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语的父亲》

[马列福]

《低语的父亲》



父亲坐在秋天的小板凳上

一口一口地吸烟

飞鸟向北，白云朝南

他眼里的天空正在暗下来



寂静来自无边的田野

父亲挽起消瘦的袖子

把小河折叠，把大山折叠

把我也轻轻折叠



我的父亲喃喃低语了什么

晚风就改变了方向

然后他坐在一堆干净的落叶里

一口一口地吸着烟



《在秋天》

黄昏的天空

像一张旧照片

看不见的风吹着，心情的云朵

停在天边



黑狗刨了很深的洞

藏起夏天的记忆

不听话的鸡，总是

把蛋下在了窝外

鸟鸣已经飞回大山

再过一会，一棵树的眼睛

要全部变黑

一条路的身体

会冒出寒气



堆好干柴，那个瘦女人

随手拔了一株葱

她让炊烟飘过小河对岸

招呼一把锄头

快些儿回家





《你是我的故乡》

没有名字的秋天

我的风，贴着青春的地面

一路向北



你的许愿树，开始凋零

每一片叶子上

都印有母亲的心情



我打马而来

拾取了一些，把另一些

交给慈祥的大地



潮湿的大地，清凉的河水，有节奏的鸟鸣

老屋房梁上的蜘蛛网

多么亲切



阳光晴朗的日子

待收的麦子的味道铺面而来

真实地，叫我流泪



啊，你是我的故乡，生我养我的大山

我知道

我终究要回来的



《南方小镇》

很蓝的天空，飘着

几朵薄薄的白云

金灿灿的阳光

慷慨地撒满大地

宁静的田间小路上

走来一位春风满面的老妇，后面跟着

一个抱大白菜的小孩

再后面

是一条左顾右盼的黄狗

河水清澈见底

桥头的石狮子眯着眼笑

篱笆敞开，牵牛花又爬高一节

一只不听话的鸡

把蛋下在了窝外

墙角，锄头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老牛说他一眼就认出了

那只藏在落叶中间的蝴蝶

低矮的房屋互相靠着，屋檐上

还滴着昨夜的雨水

这就是我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平凡而温暖的

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