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戴永良]

兔子在掏洞建房时，从地下挖到一个青石垒砌的地穴，穴中放着一只土缶，缶里装着一个厚厚的纸包，取开一看，是本纸张陈旧、字迹模糊、稍遭腐蚀的厚本本。
兔子目不识丁，便夹着书找念过几天私塾的好友白鹅识别识别。
白鹅端祥着兔子撂在凳子上的本本，小心地掀开第一页，磕磕绊绊地念道：“天地玄黄，少昊垂疆，阡汶膏腴，吾民世墒，鲧祸俊子，生死难驭……。”便忙把本合上，“哦哦”良久，不无感慨地说道：“此书博大精深，闻所未闻，与《易经》有同工之妙，虽是手抄本，但极可能是上古留存的奇书。”
兔子觉得白鹅说得有点玄。将书用块布缠了，拿着请山羊舅舅鉴别。
山羊神态严肃，谨慎地将兔子搁在茶几上的本本翻看，看到最后一页。不由一拍大腿：“果然是本奇书。”便忙向在一旁侍立的的兔子一招手：“你瞧这句：‘汶水之地，神农垦田，汤武育之，林森粟甘，孔孟教化，民风淳然。’说的就是二千年前的事。错不了，此书可与《山海经》媲美，极有收藏价值。”
兔子将信将疑，便将此书用红布包了，装在篮筐之中，又去请猫姨鉴证。
兔子将书轻轻放在书桌上，猫瞪大了双眼，并未将书打开，而是绕着书桌盯着书一言不发。兔子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屋里静得几乎听到心脏的跳动。半响，猫才冒出出乎意料的话：“封面上的这幅画是稀世珍品，为古代大画家的真迹，完全可与《韩熙载夜宴图》、《清明上河图》等价齐观，如果出售，价格定然不菲。”
看起来这书十有八九是部年代久远的奇书了。兔子心中一阵狂喜。又想，如果去求与人相处最久，阅历丰富、对文物颇有研究的黄狗姑丈考证考证不就万无一失了吗。于是便备了厚礼，将书用锦盒装了，黄布封了，来到黄狗府上，捧出书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香案上。
狗既不看内容，也不看封面。而是趴在书上嗅了又嗅，闻了又闻，最后得出更加骇人的结论：“这本书的价值在于所用的纸张上；据我考证，此书使用的纸张可能是东汉末年安帝刘祜永初年间生产的，世所罕见。出售可创天价。”
兔子此时不由心花怒放。想不到自己竞有如此造化。于是将奇书精心收藏，再不轻易出示。不久，兔子得到旷世奇书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兔子门前各种动物趋之若鹜。
有天深夜，老狼手持匕首逼兔子交出奇书，免子至死不从，双方殊死搏斗，免子的尾巴被扯断，嘴也被狼割破，幸亏黄狗相助，狼才狼狈逃走。兔子在医院缝了十七针，伤口仍无法愈合，最终落下尾短嘴豁的残疾。此后，为再防不测，兔子雇了四个保镖，但仍然是提心吊胆，寝食难安。时间一长，觉得实在无力支撑，决定将书卖掉。
做古玩生意的黄牛被兔子找来，很细心地地翻完奇书，说道：“说起来这书确也稀罕，记得祖父在我小时候曾提起过，说是大清光绪末年，兵荒马乱，此处住着个被革职的李姓官员，欲将此物作为家传，便精心藏于屋梁之上，后因老鼠成患改埋于屋前石榴树旁，衍延几代，不成器的后辈忘其存放之处。现在算来，也有六七十个年头了。
“卖于你，什么价钱？“
“我是不要的，还是你留着好了。”
“怕出不起价钱？”
“那倒不是。只因这是一本李家殡丧所作的帐本。李家老人作古时，其子在天津与洋人开战，无法脱身。乡邻便助其安葬。李家感念百姓恩德，请一举人作赋两篇，一记高堂养育之恩，载于帐本之前；二颂乡邻葬父功德，附于帐后，又聘乡间一丹青高手，勾绘老父殡葬之情景，用作帐本封面，仔细装帧，诚心收藏。实非稀世之物。”
兔子呆若木鸡，半天才大吼道：“胡说，我不相信。”
黄牛笑道：“言至于此，可再验证；信与不信，悉听尊便。”说罢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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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诚 友爱 善良

[戴永良]

这是1997年写的一篇小文，请大家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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