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刀

[博弈]

瑞士刀

水蜜桃還是很貴的 ， 那時候。
那時候，除了參加青年自強活動到過金山野營，再沒出過遠門。
那時候，聯考放榜後還能聽到放鞭炮；報紙上常會印有這句話：
幾家歡樂幾家愁。

用現在的話，那就叫做酷。帶了兩件BVD，一根牙刷就跋涉向
梨山。一路問著人，找著了果園打工的機會，替蘋果、水蜜桃
穿衣服：包紙袋；好讓他們長得漂亮。山上氣溫多變，給果子
一個人一個小溫室，我們包啊包的，山姑娘唱著我聽不懂的歌。
我們又給果樹一桶一桶地澆水，山地裡的姑娘，包圍著我們笑。

吃飯的時候，山地人一桌（噢，那時是這麼稱呼的），我與
一群互不相識的平地人一桌。太陽落山了，山地人也就下山。
一天下來，累的很，擠在木板床上，很快就睡著了。一覺到
天亮，那時候的太陽是那麼的溫暖。一天、三天、七天、十天
過去，好像可以適應這分辛苦了，沒水沒電、淡飯鹹菜；但是，
我開始想念泡在浴缸的感覺，我的身上已經包滿一層一層的灰。

老闆付給我一千元，下山前一日的晚飯，平日不怎麼一起說話的
山地夥伴臨別依依，我便走到他們的桌子，一看他們的飯菜和
我們吃的不一樣，又少又難看。他說：有你們大學生在，我們
會吃得比較好的啦。我沒告訴他，我才考完，還在等著放榜。

終回到家，爸媽一臉驚訝，問我：＂你不是到同學家去玩嗎？＂
我說我到山上去考驗自己。爸說：”快看成績單吧!＂已經放
榜了。山上是和外界沒有任何聯絡方式的，那時候。媽掀罵著
說：＂怎麼弄得這麼黑？快去洗澡，衣服都不要了──。＂

隔天我把所得的工錢買了把瑞士萬用刀，750元，在遠東百貨。
那時候，突發奇想地我把外柄刻上了那位山地夥伴畫給我的名字。
即使是現在，每回看著這把小瑞士刀，也總記起他臨別時笑說的：
＂再會啦，朋友，你比那天來的時候長大了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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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斷的審醜裡終將建立起新的審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