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的路有多远

[高原浪子]

　　
　　出行是一种带着浪漫、也是带着凄凉意味的字眼，而将出行写得很沉重和凄凉的自然是喀斯特土地上那些外出打工找钱的兄弟姐妹们，别父离母、抛妻丢子，每一次匆匆团聚后的分离总是将这种出行的画面写得很凄怆，特别是刚结婚有小孩的新婚夫妇，那种离别的缠绵更让人难忘。
　　见到这种出行的场面，并且在心底铭记了这样的场面是春节在家的那些日子，一过正月初三，很热闹的村子一下子就变冷落了，一拔一拔的青壮年都相邀着走出了村子，走在去打工的路上，去体验一种在山村里永远没有体验到的生活。走出去的人都说，他们明知道家中的老人和小孩很需要他们，但是他们却顾不上了。每年回家看到自己的家不像家，小孩没有人来管教，老人还在地里耕作，心中就很不是滋味，但是却没有办法，为了生活，他们还得要出去，除非是病了做不动了打工没有人要了，不然是不会就这么甘心呆在家里的。一位作家曾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我们都是文章里的巨人，生活中的矮子”，在听了这些出行的兄弟姐妹们的话后，我才真正弄明白了这句话的涵义。
　　我老家所在的地方本来就是一片很贫脊的土地，而过度的开垦展现的分明又是另一种荒凉的贫脊，寻找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在不断的开垦和耕作中还无比惊讶地发现了一件与他们的生存习习相关的事情，他们开垦出来的土地不光越来越难长出可供他们果腹的庄稼，就连供他们在冬天烧火取暖的柴火也在一天天地减少，而再看那些等着要饭吃的嘴，却在一天天地增多。那位见证了这片土地发生变化的八十六岁才去世的老族长，在生前不止一次地念叨说“这样做下去我们要受到惩罚”。还没有等到他去世，他的话就开始应验了，在随后的一个又一个春雨来临的日子里，那些没有树遮挡而被种上庄稼的土地，一次又一次地被大雨冲刷，等到雨过天晴之后就再也种不出庄稼了。如今放眼四望，偌大的一片山上再也难找到可供开垦种粮的土地，那些玉米、那些高粱、那些小麦、那些稻谷，那些可以让人们吃饱的粮食，已经找不到可供它们长出来的泥土。如果再这样无休止地把每一寸土地都再折腾一遍，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呢？现成的答案已经很明确，这片土地已经很难再养活这么多人，拖家带口走迁徙的老路更是不可能，惟一的办法就是出行，走外出打工之路，去外边打工找到钱后再把粮食买回来喂饱家中的老人和孩子。
　　出行是困难的，人是走出去了，但心中却留下了很多牵挂，特别是那些几年都没有回家与老人和孩子团聚的人，好不容易逮着了一次团聚的机会，但大部分的时间却都花在了路上，等到踏进家门还来不及好好地品一品相聚的滋味，又要匆匆告别。只有在这种时候，出行才显出它相应的份量来。原来的出行只是一户一人，后来一户一人出行所找来的钱已经不够支撑一个家庭的生活所需后就变成了多人出行，甚至于一些还没有成年的孩子由于生活所迫也被迫和父母一起出行了，这样的出行方式既悲壮也很无奈。让老人生活得好一点，让孩子同别人一样能够享受到生活的眷顾，是每一个出行者的愿望，但是这一个看似很简单的愿望对这些喀斯特土地上的出行者来说却很难。和一些兄弟姐妹们谈到打工，他们都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苦要诉，他们说在外边受苦受累他们都不怕，他们最怕的是干了一年到头，那些黑心的老板不把他们应得的工钱付给他们，让他们回不了家，见不到家中的老人和孩子，更让他们没有办法养家糊口。他们告诉我整个村子出去打过工的八十六个人当中，每一个人都有被欠薪的经历，从被欠几十元到五千多元，大多数人最后都没能够把应得的钱要回来。
　　由于节后要出行，大家都抓住了春节这几天难得团聚的机会，于是除了睡觉的时间，大家都要聚在一起喝酒，在酒桌上互倒身在异乡的愁苦，倒着倒着很多双眼睛便湿润起来。四十三岁的老国哥说在家只要能填饱肚子他就不会出去了，他的话一下子就捅破了人们情感的闸门，族中的几个兄弟都说能吃饱饭哪个还愿意丢下老人和孩子不管，出门去受那份罪，讲完这些话后他们就陷入了长久长久的沉默。在春节这样一个传统喜庆的节日里，在贵州喀斯特大山的一个村子里，吃饭的问题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具体，那么充满魅力，以至于大家每一次相聚喝酒时都在谈论这个话题，然后把预备出行的日子计算得很长很长。但出行的日子还是临近了，又要同家人分别，于是同村老少兄弟间聚在一起喝酒的时间也越来越紧凑，大家一次又一次举杯，一次又一次把辣辣的酒倒进喉咙。
　　春节期间村子里轻而易举地就喝醉了一大批人，自然也因为有了这么一个醉酒的情节，我才真正地看到了出行这个词辛酸的另一面。这些兄弟姐妹们离家外出打工，我原以为在金钱的诱惑之外他们还会有别的什么企图，没想到却这么简单，简单得让人难以置信。他们从守望在故土的老人和孩子们的眼里走出去，实实在在地和他们说的为了解决吃饭的问题一样具体，甚至悲壮。很明显，他们外出打工是冲着找钱来养家糊口去的，在选择做工的时候，他们就没有太多的挑剔，就像他们说的一样，只要能找到钱，再苦再累的活他们都愿意干，再脏再邋遢的活他们都不会嫌弃。喝了酒把藏在心中的话都说出来后，出行的日子又到了，不知道他们这一次出行后什么时候又才能够回家和老人孩子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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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太笨，笔头太快，说出的语言不多，写出的文字不少，但都是自我欣赏的多，让人记住的少。不求留芳百世，也不求遗臭万年，只求平平淡淡地过好一生。

[静冰]

出行最累的是牵挂,面容写满了沧桑,从一个月台向另一个月台.写下了多少的故事.
一轮明月,拴着两头,哪头重哪头轻?

祝楼主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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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死亡贴近左心房！不要在我寂寞的时候说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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