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宣 童生
注册时间: 2010-01-01 帖子: 6 来自: 中国安徽 杨文宣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10-01-22 00:12:58 发表主题: 小说:赝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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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莫来到文物所的时候,看见所长正坐在办公桌前耷着头打瞌睡。
当老莫说明自己的来历后,所长这才吃力地撑开眼皮,瞅了他一眼,以为老莫不是文物贩子就是个盗墓的。于是挥挥手,叫他走人。
老莫说他一直在古墓里工作,白日里很少出来活动。出来干嘛呢?一身腐尸味,讨人嫌。还不如呆在幽暗的地方,捣鼓些实实在在的事情。你说呢?
所长觉得这家伙怎么有些怪怪的,于是睡眼朦胧地点起一根烟,便跟他调侃起来:
“那你还跑出来干嘛?”
“没办法,”老莫说,叹了口气,“人有时候也不由自主啊。”
老莫说因为妻子工作调动,他才来到贵县的。他说这世界太嘈杂了,人人都在装相,自己喜欢过幽静的生活,可是没办法,人不能想怎么就怎么啊。说着他忽然压低了嗓门诡诡秘秘地对所长说,我老婆很妖艳的。昨天她已经去县档案局报到了。不信你可以亲自去看看,保准没错。所长被他搞得莫名其妙的,问他来这里打算做什么。老莫说自己禀性难改,还是继续干他的老本行。因为这事往后要与文物所发生关系,所以他特地前来通报一声。所长问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工作。老莫说地底下到处都有墓穴,且有地道相同,因此他也不存在什么工作调动。于是用脚跺一跺所长办公室的水泥地,说他目前就在这下面的古墓里工作。
“噢,那你就忙去吧。我还有事。”所长说,于是站起身来,把快要烧着手的烟头摁到烟缸里。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神经兮兮、不可理喻的家伙。
“那好,”老莫说,却坐着没动。“我希望今后咱们合作愉快。”
“合作?”所长说,鄙夷地一笑,“我跟你合作?怎么合作?”
“我已经替你把库房的宝贝都重新鉴定了。”老莫说,“昨天我来过,看了那些宝贝,没想到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赝品。”
“赝品?”所长说,不禁哈哈大笑,“赝品?你说我库房里的宝贝是赝品?真有意思!”
“我说真的!”老莫说,一脸的严肃,“这种事情怎么好开玩笑?”
“那我问你,”所长说,“你是怎么进的库房?又是谁让你进去的?”
“进你那个库房太容易了,”老莫说,“有个地道口,就直接通到库房下面,我想进去谁也阻挡不了我。”
“你……”
正说着,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捧着个东西走进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所长的办公桌上。是件陶红,所长看了看。老头说给个价吧。所长说给什么价?你去会计那里领五十元奖金,一个证书。以往都是这样的。老头儿听了二话不说,抱起东西就要走人。
“等等,”老莫说,站起身来,“让我看看。”
老头儿把东西又放回到桌上。
老莫仔细看了说,你这东西给文物贩子,不过二百五十元。
“没错,所以我才拿到你们这里。”老头儿说,瞅一眼老莫,“你是行家。”
俩人握了手,便拉呱起来,很投机的样子。
老头儿走的时候把东西留下来,老莫给了他二十元路费。所长怀疑他们恐怕是一伙的。老莫说贵县曾多次发现古代官窑的遗址,的确出了不少宝贝。不过这么些年来,我看见老有人在暗中掉包。你看看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宝贝。你库房里的那些坛坛罐罐,也许那件陶豆还能比得上,其他的赝品居多,见不得阳光啊。所长摇摇头,笑一笑,实在懒得再跟他多费口舌。老莫说来日方长,又指着老头留下的那件陶红说,这宝贝就归你了,算是见面礼吧。
不久,县里发现了一处古墓群。所长吃不准,特地从上面请来了一批专家学者。其中那位年长的朱教授(这次还带来了两名研究生),曾多次组织一流的专家为该县的文物做过权威鉴定。所长跟他是老熟人了。可是这次七、八位专家学者在现场折腾了一个上午,最后却得出没有开发价值的结论。为此,所长既是失望又是尴尬,嘴里咯嘣咯嘣地响,像是在嚼豆子。朱教授奇怪地瞟了他一眼,以为他牙痛。所长觉得恐怕他的老毛病要犯了,说来这还是他小时侯事。原来他有模仿野兽和牲畜叫的习惯,他记得当时为此还受到过父亲严厉的惩戒,可是没用。一直到他长大成人以后,这毛病才自然戒掉了。
吃过午饭,朱教授的两个研究生提出要去文物所看一看馆藏文物。所长说那些宝贝经过专家鉴定以后一直没有展出过,还锁在库房里。所长的意思是等正式展出时再邀请诸位专家学者前来参观指导。朱教授说他们也难得来一趟,既然这样那就到库房里去看看也无妨。
于是朱教授一行便来到文物所。所长叫保管员开了库房的门。因为没有窗户,库房里面黑洞洞的,一股霉烘烘的气味迎面扑来,不过大家好像也没怎么在意。所长忽然闻到一股醋酸的味道,知道自己踩死了一只蝎子。他赶忙拉亮了灯,只见一盏十五瓦的灯泡裹着一层厚厚的绿灰,鬼火似的忽悠着。忽然一只蝙蝠“吱”地一声叫着,从他们头顶上仓惶地飞过,扑愣愣地冲出门外。幽暗中,他们慢慢挪着步。
“这还设了道屏风?”朱教授说。
“这里面那来什么屏风。”所长说。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一道硕大的蛛网横亘他们面前。透过蛛网,那些宝贝已经隐约可见了。这时手电筒来了,保管员正要递给所长,却猛然发出一声惊叫。因为手电的光亮处,照见了一条蛇正从所长的脚边蜿蜒游过,倏地溜到黑暗里去了。
“叫什么?大惊小怪的!”所长说,一把夺过手电筒。保管员逃也似地跑了。所长用一根棍子挑开那蛛网,把朱教授他们引到那些宝贝前。
“没错,就是它们,”朱教授兴奋地说,仿佛又与他的得意门生久别重逢了。大家赶忙凑过去,想看个究竟。朱教授夺过所长的手电,照着那些宝贝,一件一件兴致勃勃地给大家讲述当年鉴定时的情况:“……说实话,文物鉴定关键要让咱们这些专家学者们信服,老百姓知道什么?他们还不都得听咱们的,看咱们下的结论。是吧。而要让咱们这些专家学者信服,说不容易也不那么容易,弄不好口服心不服;要说容易也容易得很。问题是,你在鉴定之前得先有一套理论根据,从而形成你的权威性话语,再形成你的权威鉴定。这样事情就搞定了……”朱教授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还意犹未尽,忽然发现大家居然都没有反应,更无人喝彩。这使他感到十分诧异,又十分恼火,因为像这种情况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
“朱教授,”一位姓陆的研究生指着一件文物,“我看这件釉里红疑点甚多……”
“啊呀,这……这可是朱教授亲自鉴定的,”所长说,却怪怪地瞟一眼朱教授,“货真价实的宝贝,不容置疑啊。”
“那不一定,”小陆说,头一僵,手一挥,“它很可能就是一件赝品!”
“胡说!”朱教授忽然激动起来,“这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朱教授你先别激动,”小陆说,“你再仔细看看。”
“我不用看!”朱教授气乎乎地说。
“朱教授,我刚才特意把这些一、二级文物都看了,实在是令我大跌眼镜啊!依我看,其中这件陶豆,还算是一件真品,其余十有八九都是赝品。”
“小陆!你太狂妄了!”朱教授吼道。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时一贯对他毕恭毕敬、唯唯诺诺的小陆今天居然张狂得令他难以置信。朱教授手里的电光抖得人眼花缭乱……所长厌恶地把他的手电筒夺过来,递给了小陆,再把朱教授拉到一旁,把他摁在一张满是灰尘的骨牌凳上,而所长他自己却跑到库房的门口去了。其他的专家学者们顿时兴趣盎然,一个个捋袖扼腕,仿佛要大干一场。他们呼啦一下涌到那些宝贝前。只见他们时而指指点点,时而又哈哈大笑,他们欢呼着、热烈地拥抱在一起……朱教授气得眼睛都绿了 ,屁股下的凳子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叫……
那几位又兴高采烈地跑过来了,他们硬是把朱教授从凳子上拽起来,拉拉扯扯地把他弄过去。光线太暗了,所长抱着手靠在门边,依稀看见朱教授站在那些宝贝前,低着头,他们围着他,仿佛在开他的批斗会。遗憾的是却听不见一点声音。不一会儿他们之间好像发生了争执,你推我搡的。
“乖乖,可别打起来……”所长心里想,似乎有些莫名的激动。这当儿却见朱教授冷不丁举起一根棍子,发疯似地照着那几位就是一阵猛打。那几位顿时懵了,他们没想到老家伙居然会有这么大的爆发力。所长瞪着一双惊诧的眼睛,瞅着眼前不可思议的场面,仿佛在看一场奇怪的皮影戏。一阵无声的骚乱之后,只见他们竟然一个个都拔出小刀子来。他们身上怎么会藏着小刀呢!这样想着,他的手就下意识地在身上摸索起来,嘿!他居然也摸出了一把小刀,看样子他这把刀与他们手里的刀好象一模一样……
“所长!”谁叫了他一声,吓得他一激灵,慌忙把手里的刀扔到黑暗里去了。
“所长,”小陆说,忽然站在了他面前,看上去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朱教授说,这里面光线太暗,有几件陶瓷器的花纹看不清楚,请你派人把它们搬到外面去,让大家再好好看看。”
“嗷——”所长嗥叫了一声,转身跑去。
“莫名其妙!”小陆说,觉得那声音听来像狼嗥,一转身,他在黑暗里也嗥叫了一声。
午后的太阳热辣辣地晒着,院子里空荡荡的,一棵树也没有。工作人员将一张长条桌置放在院子的中央,然后按吩咐把从库房里搬出来的那些宝贝,小心翼翼地摆放上去。
朱教授领着一行人来了。他们一个个那专家学者的派头,而又不失温文尔雅的君子风度。使所长忽然觉得有些羞愧,又有些失望。
“阳光真好!”朱教授说,捋了捋鬓角,两手叉着腰,“这样大家就看得清楚了。”
刷地一下大家就把目光投向了那些阳光下的宝贝。
在强烈地阳光下,它们似乎都显得有些蔫,病恹恹的样子。一会儿,竟冒出一串串墨黑的水珠,仿佛流着汗。朱教授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幻觉,推一下眼镜,想自己怕是真的老了。于是伸出手去,大家也都跟着伸出手去,在那些宝贝身上拂拭了一下,不料竟全都染黑了手指,于是大惊失色。这时,却见那墨黑的水珠越聚越多,竟在桌子上蜿蜒流淌,那些宝贝们也渐渐都像烂泥似地坍塌下来,并且散发着一股奇怪的腥臭。成群结队的苍蝇们嗡嗡嘤嘤,黑压压地扑过来了……朱教授突然发出一声怪叫,便一头栽倒在地。大家顿时慌了神,乱作一团。所长还算比较镇定,只见他一边呼唤工作人员,一边不停地拨打手机……
事态严重了。县里已是沸沸扬扬,县委组织了一个专案小组正调查事发的原因。上级找所长谈了话,先让他停职检查,再听候处理。
这天,他把自己在办公室里关了一个上午。这都是怎么了?他一边想,一边却不由自主地把抽屉来回拉个不停,脑子里一团乱麻。他想到还躺在医院里的朱教授……又想到那黑黢黢的库房,怎么会那样陌生?那里头竟是那样一种境况。他觉得自己有些失职,好像还有一种莫名的快感。这时,一声清脆的爆炸吓了他一跳。原来是他放在办公室旮旯里的那个陶红炸碎了。有一小快碎片还飞到了办公桌上。他拿起那块碎片在手里把玩着。
“这才是真正的宝贝……”是那个老莫的声音。没错,就是他。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不知怎么,一想到老莫,他就有些恍惚了。也许老莫本身就是一个恍恍忽忽的人吧。这当儿,他又发现办公室的水泥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窟窿,转眼之间,只见老莫竟从那个窟窿里爬上来了。
“老莫!”他惊诧地说,“原来你真的就在这下面!”
“你都亲眼看见了。”老莫说,“这次你请来了不少专家学者嘛。”
“你都知道了?”
“那天你领他们到库房里去,我正好就在里面。不瞒你说,其实那些人我都认识,只是他们不一定认识我,所以我也不好主动跟他们搭讪。”
“这么说,那天在库房里发生的事情你都看见了?”
“那还用说?”老莫说,“实话告诉你,那天之所以发生那样事情都是我在暗中捣鼓的结果。”
“老莫,你这个老莫!”他说,“原来都是你捣得鬼,惹得祸呀!”
“没错,很抱歉。”老莫说,抱拳揖了揖,“其实上次我就不该来找你的,可是我说过,人有时候也是不由自主的。比如现在我知道你独自在此苦恼郁闷,我就憋不住了,一下子蹿出来了。”
“你又跑来干嘛呢?”他说。
“无非是想替你发泄一下。”老莫说。
“我都烦死了!你还要来添乱!”他说。
“你说的没错,我只要一跑出来,就给人添乱。请原谅。我走、我这就走。”老莫说着就倏地跳进那个窟窿里了。
“老莫!你……”他想伸手去抓,却一下扑到地上。他从地上爬起来一看,水泥地面却完好如初,根本就没有那个窟窿。不过他脑子却清醒了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像也理清了。他决定立刻去找老莫。虽然没有老莫的地址,但是他可以先到档案局去找老莫的妻子——那个“妖艳的女人”——找到她不就找到老莫了吗?
于是他径直去了档案局。
老莫的妻子在人群里一定很扎眼的。他想,就先把每个科室都察看了一遍,可是他(她)们一个个都垮着脸子,灰头土脑,眨巴着贼一样的眼睛,像是从地洞里跑出来的老鼠。哪有什么妖艳的女人。接着他又向那些人打听,没想到他们却都莫名其妙的盯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弄得他羞愧的赶紧跑掉了。他听到他们在科室里哈哈大笑。走到楼梯的拐角处,他停下来,扯着嗓门学了两声狗叫,顺便还撒了泡尿。之后他又跑到局长那里。局长的答复是,他们最近并没有调人来,而且近两年来他们一直都没有人事调动的事情。
“屁话。”为什么他的属下都那样吞吞吐吐,讳莫如深?“都在装相。”他想,摇摇头。
从档案局出来,天色已晚。街边的路灯眨着鬼火一样的眼睛,他昏昏沉沉,步子也有点蹒跚。“老莫……老莫……”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你把我弄得稀里糊涂……老莫、老莫……”
蓦地他觉得被什么撞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一声悦耳的尖叫。是个女人被她撞倒了,“你……”他说,痴迷地瞅着她。
“扶我起来嘛。”那女人嗲声嗲气地说。
他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弯下腰去扶那女人。没想到那女人竟十分优雅地用手臂勾住他的
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你……”他说,用手摸着被她亲过的地方,觉得热辣辣的。
“我就是老莫的妻子。”女人说,“你不是在找我吗?”
“你就是老莫的妻子?”他惊诧地瞅着她。
“怎么?”女人说,“不象吗?”
“像!”他说,“太像了!可是我要找的是老莫,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别装相!”女人说,用手勾住他的腰。“跟我来吧。”
穿过几条黑黢黢的巷子,女人把他带进一所幽深的老屋。女人说这个老屋住了几十户人家。他看了看,屋内房间很多,黑洞洞的。都是空的。女人说,近几年这些住户外出活动越来越频繁了,眼下就算她还是这里的长住户,不过她也只是隔三差五的住一住,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东跑西颠。可是没办法,谁不想过安稳的日子呢?人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啊。这时,他觉得身体内发生了骚乱,血管陡然膨胀起来,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
“都快进房间了,还急什么?”女人说,似乎听到了他体内的响动,“进了房间随你怎么折腾。”他恶狠狠地啃了她一口。“哼,”女人嗔道,“刚才在街上我让你来,你不是要找老莫吗?装相!”
“嘿嘿!”他狡黠地笑了笑。
从老屋出来,外面已是灯火阑珊。他心里虽是美滋滋的,可是肚子却又咕咕地叫个不停。他这才想起搞到现在晚饭还没吃。走出巷子,发现路边的那个饺子摊正要打烊。他连忙叫喊着胖嫂赶紧跑了过去。胖嫂很快就给他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水饺。吃完水饺,他一抹嘴,冲胖嫂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味道怎么样?”胖嫂问。
“不错!味道真不错。”他说,“比平常好十倍。”
“是吗,”胖嫂说,朝他挤了挤眉眼,“这可是红蚯蚓做的馅。”
“啊?”他惊诧地呼啦一下站起身来,蓦地在胖嫂那丰满的胸脯上抓了一把。
“也罢,”胖嫂说,“你以后可别坏了我的生意。”
“嘿嘿,这就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他说着,又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把,然后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拜拜。”胖嫂朝他的背影挥了挥手,然后一边放声歌唱,一边把碗碟一个一个地扔到到街心,砸出一片痛快的碎响……
月亮出来了,洒着幽幽的清辉。他觉得今晚真是四体通泰,心旷神怡,于是伸着脖子学了几声驴叫。路过医院时,他决定进去看看朱教授。可是走进住院部,推开那间重症监护室的门,却见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这是怎么了?他回头看见走廊里有几个医生正在交头接耳地嘀咕着。于是他赶紧跑了过去。医生们说,他们前年收治过一个马教授,是个疯子;去年收治过一个罗博士,是个狂犬病……
“我说的是今年!”他吼道,“也就是三天前,一个朱教授,我亲自送来的!”
“三天前?”医生们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大眼翻小眼,“No!”
“你们……”
他正要发作,这时一个小护士在暗中悄悄地扯了他一下,然后把他引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小护士对他说,你别看他们白大褂穿着,一个个人五人六的,其实他们根本就看不了病。这间重症监护室只是个虚设。可是他还是不信。小护士说,那就没办法了。
“装相!你们全他妈都在装相!”
他愤怒地吼道。一转身,忽然看见老莫站在走廊的尽头正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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