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遥远的地方给你写信（之22）

[子在川上曰]

文/子在川上曰

一
今天，我又回到了我们亲手栽种的冬油菜的地边。
我坐在田埂上，随意的抽着烟。
我的目光同这些黑色的泥土一样深沉。

我同这些墨绿的油菜一起交谈，一起享受着阳光、空气和水。
时间如风一样一遍遍的吹动着我额角的皱纹。
我们就这样同油菜一起生长着，用枝叶来交谈，用黄灿灿的花来相爱，用累累的果实来证明这个过程。
我们就这样，在一个季节里老去，然后在另一个季节里重生。

二
很多的时候，我们戴着草帽，我们拒绝着阳光过分的热情。
有时候，我们也会抬起头来，看看天空，看看那些洁白的云朵和光芒四射的阳光。

但我们不会羡慕。
对于我们这些正在生长的植物来说，
双脚深陷于泥土，才是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三
现在已是严冬季节了。我想同你说的是：
当我们的生命也进入了冬季的时候，最先脱离我们的是累累的果实？
还是象征着过程的树叶？

这个选择对于我们很重要。
在生活中，我们看到的却总是：
有些果实已经被采摘了，只留下了满树的枝叶，在风中飘摇。
有些果实却被留在树上，以一种被忽视的方式，在历史的某个瞬间轰然倒地。

四
说到树的时候，我不得不再一次说到山。
当我们这些树一步步向山顶攀登的时候，当我们登上山顶的时候，
山更高了。

但我们依然只是些瘦弱的植物，山还是山。

五
所以，我们一代代的人总是在寻找着上山的路，然后再下山。
我们上山是因为我们想同山一样高大巍峨，看得更远。
我们下山是因为我们永远只是一棵树，一株草，或者其他的什么植物。

这就是我们一代一代不断奋斗着的目标，是我们所有希望的所在。
我们就这样无意识的创造了历史，然后又远离了历史。

现在，你抓紧我的手，我们一步一步的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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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行走在历史中的一群鱼，现在正在大海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