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一只鸟交谈》等六首

[东北浩]

《我和一只鸟交谈》等六首
文/东北浩（黑龙江）


◇ 我和一只鸟交谈

这个秋天，在郊外
我和一只怀旧的鸟谈论往事
鸟儿个性张扬，手舞足蹈
我目光深沉，向时间的深处触摸
这种感觉真好，我们相互信任
彼此穿越了隐私的防线
那一刻，我们都忘记了身后的风
忘记了穿透树影的一丝贼光
忘记了沾满灰尘的那个城市
只是：它是鸟，我是人
我们无法成为同事



◇ 火车向北，你向北

火车向北，一路奔跑着
你向北，你坐在车上
我向北，你拉着我的视线
天气预报：北边有坏天气
我的心在降温
你的心滚烫，并勇往直前
夜里，你在车上熟睡
我临窗彻夜睁着眼睛
我的月光被你的影子搅混



◇ 女儿的新裤子

女儿的新裤子，缀满补丁
这让我疑惑、心烦，又嫉妒
离城30里的那个唐家屯
多年前的一个少年
他母亲把整整一个夜晚撕开
成为他裤子上的三大块补丁
使他倍感温暖，却也显得寒酸
那感觉，像一块很大的疤痕
在今天又一次流血



◇ 一头牛，绝不是听不懂音乐

一头牛，绝不是听不懂音乐
比如对风的音符
从三月到十月，所有的颜色它都熟悉
它只是不善言语
它只是默默地把一条鞭子的响牢记
夜晚的槽头，他会在心头唱歌
让月亮流泪，让蟋蟀为之动情
他会让一条河的哗哗流水声
在大地的子宫里受孕
只是它很低调，声音在目光里
目光在泥土里，令凡人感觉不到



◇ 东北的一个城市

这个城市的名字带有满语味
后来它的来源被人们淡忘了
就连那些房屋、那些树
就连那条很老很老的护城河
也汉化了，像一条很浅的皱纹
风不再吟唱古老的歌谣
不谈马匹、英雄和天苍苍野茫茫
现在，风从街道左面跑到右面
出入大大小小的超市和餐馆
出手阔绰，敢于大把大把地花钱
风是现代青年，油光粉面
我像拴马石，衣着简朴
常呆站在老屋的门前



◇ 一车土豆

一车土豆被运进了城市
它们告别了农人、马车和马
并被无数的手掌瓜分
然后被摆放在各自的楼口
默不作声地等待牙齿的光临
此时，他们异常平静
看不出任何悲凉的情绪
它们像一群忠诚的党徒
牢记着土地的教诲
信守着自己的诺言
牺牲自己，为人类献身






东北浩，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152000）黑龙江省绥化市委政法委 唐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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