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恶恨绝的巧家网吧

[金沙浪子]

“我们也无法，我们事多，管不了这么多，只有你们家长自己管理好自己的孩子不要去这些地方了。如果你不得，你可以去上面告！”这他妈的还真有些理直气壮了哩！

　　这是五年前，孩子还在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到新华商场背面的一家以一间阴暗潮湿的危房作为根据地拉开战事的网吧找孩子时，给县110打电话后得到的回答。也是几乎自那时起，巧家县城里的网吧成了未成年人的收容室。网吧也成了未成年人或半成年人毕命的场所，不知吧主如何摆平，事一旦发生，摆平后吧照样吧，网照样网，因为只有这样，昧心的财源才能滚滚而进。网吧，一个机位，两元钱一小时，一间不大房间，排上五十台机是极为轻松的事，一天就是照十五小时计，都是轻而易举地日进两千金了。成年人都有事做着，当然要进这样的钱，只有未成年人才是最佳的取财之树。

　　不大的房间，污浊的空气，烟味、汗腥味、狐臭味、狗酸味、杂七杂八的尘土味、唾沫星子味间杂着流哩流气的嗲嗲声姨姨声，一群群“花”季少年就这样吵打在了一起。网游游戏的，网游交友的，玩Q的，玩T的，一群心智渐趋扭曲的未成年人半成年人进了又出出了又进，玩着网游的，看着玩网游的，似乎只有这些才是天底下最不易让天塌下的大事。当然，网吧里也还有极少量观网视网影的，乱作一团，吵作一团，其间夜深时，还有送上吧间叫卖吃食的，这些人中，成人极为偶然地极难遇上一个。

　　孩子五年级六年级时，我就已是时常到网吧找孩子的家长中的一员，当然孩子不按时回家，时常自然是自网吧中找到自己的孩子。有了先前“洗耳恭听”到的相关执法者的论调，不断地电话再电话得到的也是一样的回答。我也就学会了不打这样无用的电话了，移动也休要想再在这样的事情上赚取到我的话费。不过我还是希望网吧能够来一次“非正常事件下的”不得不历经的洗涤。听人说起某地乡派出所的洗了一家，但主持清洗的人后来莫名地挨了一折，被打成了残疾，送到了省府永久地医治，再后就没有了消息。又听人说，县城里开得红火的网吧，都是大大小小长着些“枝”啦“节”啦的背景的，相关执法的人还动不起，许多家长也就只有苦叹了。隔三差五的遇到家长一家一家网吧清找自己孩子的，也就成了不大点些些的小县不怪之怪事了。我还是这样认为：“一个民族的堕落当自网吧网游网戏的泛滥堕落起，一个网吧的误人也当自娃娃的入网入游误起！”让人气愤的是，在一个小县城，网吧成了未成年人的天地，相关的一级管理者竟然视而不见！不知这些人拿着纳税人的钱，他们心目中的人性底线是什么，他们理解的职责又是什么？

　　一次，我到踩着线的一家网吧去拧孩子，网吧的老板，一个处事干练的年轻人居然就是自己刚刚大学毕业时教过的第一届学生。学生说：“徐老师，认不得这个娃就是您家的，您家咋不早点来给说一声，说一声我就不让他来了。”从这句回答的话里，我感觉到了自己面对人性所生的困惑与尴尬。这个学生，这个还认得我的学生，他心中极明白极知晓网吧对人的危害，只是如果有可能的话，不要危害及“老师您”的孩子，就是算是你教了我老板一场了。不过，所幸者是，这个学生后来真的没有再让我的孩子进他的吧间了。

　　可是，事态并没有得到丝毫缓解。孩子进初一了，几乎与老师接触的时候老师都在谈，孩子脑瓜灵，就是精神状态不好，时常爱睡，提问时只要眼睛几转转看看弄弄弄弄看看就可以回答了。最让我头疼的是，孩子几乎每个周五都一夜不归家，周六大睡一天，谁都难叫醒。我明知道孩子迷上网吧网游，但无法将他自场景中拉出来。网吧是冲破华族国门的第二重鸦片，面对这第二重鸦片，我们缺少了则徐大人林爷子这样胆魄的人，我们只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一代人轻轻地轻轻地自网中沉沦下去。

　　两周前，孩子又是一夜未归，时间已不是以往的周五，而是周二，吃过晚饭背着书包上学直到深夜凌晨两点都没有回来。我一夜未合眼，第二天早上也没有孩子的踪影，姨姨说会不会出事，要不要找找，我说会回来的，果然到我们早饭吃到一半时，回来了，默默地无声地钻入了他卧室的一间房。问哪去了，不管咋问都不吱声。我只有请出父辈最有效的家法——黄金条，黄金条是树上的细如粗发丝般的柔树枝条，婆婆就曾说过黄金条伤皮不伤骨，催出了父辈也催出了我辈两代人。经历这样一折腾，孩子承认说，他到红卫街一家卖衣物的楼上网吧玩去了。我又认为，经历了这一折腾孩子会回到教室了，孩子依然没有上课，第三天放学时节，孩子准时回来了。我问到哪去了，又是不吱声，我对孩子说，单是缺席都够背的了，学校说要么选择自动退学，要么接受由学校按规定进行的处理，这处理也是开排。孩子选择自动退学，我想让孩子反思，感觉一个人不读书不学习的来自心底的空。孩子不想到校，就呆在了家里，我也想让孩子哪天想读书了，又接着读。我断了孩子身上上网吧的钱源，在我们工作了一天后回到家时，孩子把自己的教材和作业本全部一本不剩地处理给租房不远处的废品收购点了，将卖书卖得的钱又在网吧里网了一个不眠的夜晚。

　　没有再可以卖钱的自己所属的东西了。再次光了身上的钱，孩子在家里焖了三天。

　　我和兄弟都想到了老家，老家是惟一一地还没有受到网游污浊的净洁地，将孩子安置在那里应该是可以隔网隔游的好处所。昨天，我买了2009年9月13日的车票，做通了孩子的思想工作，让孩子回老家。可是，两个大人下街买孩子路上吃的东西回到家时，孩子又用一床被芯和一张毛巾被做了一个他正在睡觉的空城计，溜了。

　　我骑上车，赶到巧家县城的红卫街挨家挨户地搜，所到网吧，无论是新世纪网吧、珂儿网吧、新时代网吧还是其它几家一条街上一字排开的网吧，里面都被一群群小小少年堆得人山人海。没有孩子的身影，我又驱着车赶往老粮食局口子处的不见不散网吧，里面污浊的空气中仍然堆满了小青年，聊天的，游戏的，交友的等等等，就是没有我家那个刚进十四的“小梦虫”少年。我退了出来，我知道的网吧，就只有滇戏团对面的星河网吧了，我赶到了网吧中，里面只零星地有几个年纪大些的，一眼就知道没有我家的小海螺。我退出时，守网吧的问我是不是找人，我点了点头说是的找人。对方说，要找人找他们这里是找错地方了，找人要到飞翔，到九恒，到不见不散，那些地方小娃儿多得很，全是小娃儿。

　　找完一圈后，已经是精疲神竭。我还是重新打起精神，赶到了红卫街，自最近新华路的一家重新再找一遍。这些网吧比我一小时前来的时候更热闹了，里面人重人，人挤人，二十几平米的房间近五十台电脑座无虚席，有的机子还围了四五个花季朵蕾，一人操作数人看，看到惊险处，发出一声声尖叫。夜的网吧，也许是小县城空气最稀薄未成年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空气稀薄到几乎让人随时都可能昏厥的程度。

　　我又找了新世纪网吧，新时代网吧，都没有孩娃的影，我又冲上了新时代上面的那道笔直的水泥楼梯，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入里面，守网吧的伙同了几个半大青年边敲击电脑键盘边喝着啤酒，他们乐着，没有人细量我，他们也像是认得我是来找人的似的，都没有过问我。就在我看到两排电脑前的未成年少年的时候，在第三排上我看到了一个穿着灰布衣服一脸稚气的少年。少年坐在两台电脑机前面两把椅子中间的一张椅子上，指挥着他左边的少年。我静静地看着他们，整个心思在屏幕上的两个少年他们在打车，用车去撞可以撞的一切，如果被撞的是动物或者是人的话，他们就从中激起游戏对神经麻木后的快感。我正要试着和他们扯谈点什么的时候，吧屋里响起了中年老妇一元两个粑粑的叫卖声。

　　这使我想起多年前，在一些陌生车站转车时整个大厅响起充满着不确定因素的叫卖声一样，每到一台电脑前，忙乎于游戏的少年总是一致地摇头。在这里，粑粑都会没有生意的，我看到了一个被网游网戏疯狂了的时空，一个生命生计的荒诞。隔着数个手忙脚乱的少年，我问多少钱一个，问我前面的孩子要不要，另一孩子麻木地看了我一眼，又回到了他面前的电脑上。这孩子右边的我家的娃一见是我，又若无其事地把脸转了过去，以为我的出现只是一种巧合，或者奢望着我还没有看到是“他”。约两三秒钟的停顿后，我把孩子的手拉起，说“等他们玩了，你明天还要坐车”。孩子无奈地跟着我这个叫爸爸的奔四男人退出了被他们心灵虚拟了的空间。

　　回到家，我在客厅里守了一夜，我怕我一睡下，孩子又要逃离开。果然，孩子只动了几下卧室的门，便睡下了。孩子虽然睡下了，可心思还在网吧中，他还在渴望趁我们的不注意，闪出家门到他一次次奇遇着的小县污浊点。孩子找回来了，可是，一切时空变得荒漠起来。初步估算，这一趟找孩子，所历的数家网吧，未成年人多达上千人次。我不禁想到教育管理的荒诞，相关部门在一个劲地压学校，不讲条件地向学校要质量。如果“禁止未成年人入内”的问题没有落到实处或者无法落到实处，那么一切教育和教育的一切都只能是空中楼影，镜宫殿堂。

　　孩子进初中，我也就第三次迁家，没想到在离三中不远的地方一家叫红灿的网吧却泡去了像其他无数童稚时空的孩子的生命的大部，这次找孩子找到这地方，这家服务的小女孩说，“网吧已经没有开了三个多月”了。后来才在朋友电话中得知，这都得力于三中学生的家长们共同的努力，才少了一家找未成年孩子昧心钱的网吧。可是，让人堪忧的是，在县城中心地段的未成年人聚集的数家网吧，何时才能是个“了”呀！昆明，我们的省府，人口是巧家这样小县城的数百倍，实名入吧登记上网几年前就落到了实处，未成年人被这硬性地隔在了吧外。我想，像巧家这样的网吧，不是不可以管理，只要在里面落实了摄像监控，“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事并不是不可以落到实处的。

　　巧家网吧，是最让我和像我这样的孩子家长最深恶恨绝的。这些网吧，门上贴的都是“禁止未成年人入内”的吸血招牌，极赋讽刺意味的是这些吸血招牌成了导引未成年人入“内”的指路牌。挂在某管理者嘴边的这里混乱，那里混乱，却偏偏把这些还没有被他们一干人“感觉得混乱”的东西避而不提，我不知这些管理者，内心想的，真正思考着的又是些什么。

[荷梦]

归根接底，还是有关执法部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造成的，如果真正严格执法，定能杜绝此事。

[William Zhou周道模]

建议把文章寄给有关部门和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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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