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城 秀才
注册时间: 2009-08-02 帖子: 145 来自: 中国安庆 张南城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09-08-02 17:55:46 发表主题: 请不要欺骗我们 (之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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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庆解放看完二张信笺的内容后觉得非常意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陡然间庆解放感到脑子就像发糕样地膨胀起来了,五官也完全麻木了,“嘭嘭嘭”的心跳声仿佛是给扩音器放大了数十倍,断断续续地从遥远的地方向他袭来。这是真的?他以一种很不自信的心态颤颤微微地用双手捧起了那二张信笺,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了他把信笺放回桌子上,然后立在那儿就没挪步子,信笺虽是被放回桌子上了,可庆解放的两只眼仍然还是木楞楞地看着那二张纸。你看他两眼好像是在盯着那二张纸,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在看那二张纸。他的视线早飞了,飞到另一片银幕上了,那个银幕上在放电影,在放自己的电影,往事、思考、疑问、决定、否定……。就像有人往庆解放脑海里丢了块大石头,把多年沉在脑底的麻团团一下都给搅合起来了。
巩封田和谷青松了解庆解放,知道他看了那个“报告厂长”肯定是会有这样反应的,所以对庆解放这般魂不附体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惊诧,他们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注视着庆解放。大概有3、5分钟的时间,庆解放才抬起了头,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把它吐出来,然后扭过头拿眼睛看着巩封田和谷青松。要是拍电影,导演或许会把这组动作处理成慢镜头的。庆解放的这些举止非常生动且有魅力。一抬头一闭眼一吸气,这组连贯的动作把人类的本能恐慌美理性觉悟美意象朦胧美全部宣泄无遗了。功封田和谷青松目不转睛地看着庆解放完成了这组动作,叫他们很感动。后来谷青松对人说:“那个样子全部刻在我的脑子里去了,怎么也抹不掉。”
让庆解放定了定神后,功封田说:“解放,我们本不想找你,麻烦你,可是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要找你了。”
谷青松说:“找你是因为你和我们一样要养家,你和我们一样都急需要那个东西,就是钱。”
巩封田说:“找你是因为,我们几个老哥们合计,你能帮我们一把,也会帮我们一把,是吧?有你的加入,我们心里更有底些。”
谷青松说:“因为你是老党员、老劳模、老工伤。”
巩封田说:“我们不仅需要你在‘报告’上签上名字,还真诚地希望你能亲手把这个‘报告’交到厂长手里。当然,到厂长那,我和青松陪你一道去。”
谷青松说:“我们能邮寄,也能把‘报告’放在厂长意见箱里,可那,别人会以为我们胆小,以为我们怕,以为我们没理。”
巩封田说:“我们就是要光明正大地理直气壮地把‘报告’交到厂长那里去。让厂长给我们一个道理。”
听功封田的这个口气,很容易叫人想到一个剧中人,就是在电影《秋菊打官司》中拼了命也要为丈夫“讨个说法”的秋菊。听听功封田他们说话的口气,不知是那个乡下女秋菊“讨个说法”的精神给他们壮的胆子,还是物极必反的一种宇宙规律使然?
巩封田和谷青松的话就像是两挂鞭炮,劈里啪啦,一口气放完了。庆解放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只是被“鞭炮”炸得耳鸣心慌。庆解放看着他们俩没有说一句话。他不敢说,他不知道怎么说,他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此时,他根本就是自己决定不了自己。这种事情对老百姓来说,对像庆解放这样的老百姓来说,是太重大了太忌讳了太雷池了,他需要认真地考虑考虑。
巩封田和谷青松目送庆解放木然地走回家去。他们心里明镜样地清楚,这种事对谁谁都会这样,更何况是庆解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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