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道与灵魂的守望：赵福治及其诗歌印象

[丘河]

禅道与灵魂的守望：赵福治及其诗歌印象 ◎丘河

初识福治是在07年？抑或是别的什么时间，已不大清晰，只忆得作为文学爱好者的我偶于论坛发帖，他特悉心地为我纠正一签名中的错字。甚是感激，又同为商丘人，便留言相谢，算是初识，也只是初识。当时，他担任着论坛的版主，又是时下网络很活跃的诗人、诗评家，又较之大我多岁，便疏于联络。时至今日，才有幸集中一赌其大作，写下这些文字，以求宽慰。

翻读诗人旧作，一首《生命的龙吟》品来令人心潮澎湃，可谓大气之作。文字起起伏伏，旋律铿铿锵锵，宛若一条绵延数千里的黄河，在高山峡谷中冲撞，在低地平原处纵横，俨然一幅巨龙图。是为赞，是为情，是为语言之巧驭，更是为生命之高歌。动态、活力、激情、气势等等无以达意，只觉得诗人之文气贯长虹，穿寰宇，又似于隐隐流动的诗意中觅寻超脱尘世的常境，大境。私有醒，似有悟，又似辗转苦思。

他在诗中写道“扯一曲梵音，燃盏盏金莲，照亮红尘万种”。万种红尘，纷纷扰扰，要辨得明晰，看得透彻，便须“扯”梵音，“燃”金莲，在静、清、洁的光芒中以度其态。“大象无形，一洼水便潮湿一切，潮湿眼角的纹/和翻腾的云层。”老子曰，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诗人于此又将思绪牵引到了无在而实有的大道之中，以审视有形的洼水、眼纹、云层等等诸此凡象。

在其组诗《红蜻蜓飞过故乡》中写道“传说中的佛珠，流动于山谷”。佛珠乃禅家之圣物，能静虑思念，收摄心意，清除妄欲。而“流动于山谷”，则似于无形悟有状，以空为容、以静为省，为组诗平添了一层神秘而又清静的妙音。诗人曾以“坐看云起”、“传说玄鸟”等为笔名，大抵似有此意。观其组诗《午后》之《梦里》，有言“其实，世上的事很简单，做上一回，就走出梦外。别样的味道/会在露珠散去的早晨，赶来”。诗人是一个善用虚、小、洁、柔的梦、指尖、露珠、水等意象来体察生活碎片，关照凡事凡物的高手。这样的文字往往带给读者某种理性的哲思，尽管这种方式并非全部以理性的语言呈现。

在《梦游秭归》（组诗）中有“这样的夜晚/拨开灵魂，明月渐次在指尖升落”；有“借木鱼以声播兮。低一声惆怅/长一声叹息”；有“我临水而坐的视野中，流传的《离骚》/直追天地始变的绿意”等妙句。这里的字字句句都给我们带来无限的遐思，指引着我们去领略明月升落、木鱼播声、灵气牧放的境外之境、音外之音。那是一种恬静的没有喧嚣的另一个世界的思索，同时它又时刻附粘着现实生活的诗歌因子，把立脚还给尘世，让释放的灵魂去自快地畅游，游于阴阳相抱、冲气为和的万物之外，以空灵的姿态去悟释生命、人生的本真和实质。他在《水煮汉字》（组诗）中说“生发万物的姿势不是一点/也不是两点，而是三点”。老子《道德经》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三即是二气相交生成的和谐状态，是诗人诗意源发之根。

他于《见风流泪的眼睛》中写道“我是一个女子眼里的鱼/鱼的眼泪在水中/水是鱼的眼泪”，“提及风，眼泪总不自觉流下/正如风是雨的头，有风的时候/大都有雨落下”。这样的诗句，让读者在宁静的意境中有不尽的思索。又如他在组诗《周末，香山》之《爬山》中所语“你说，孤独不是爬山/是脚步，一步向上，一步在下”等亦是句句深邃经典，充满禅趣。正如诗人所言，诗歌“与生俱来就包含禅学的理性”。这也正是他的诗味之所在。故阐释这样的诗句，当以无声为妙，言不言之言，是为不智，传不音之音，是为不明。诸多况味，只在一悟。

读福治之诗，重在生命，要在心灵。他于《在色彩的舒展间感受生命的裂变》一文中说“生命只有被‘无形的灵气’唤醒，才能由称之为真正的生命，而人类更是如此”，“‘心灵的飞升’使我们人类的灵气得以体现和外显，恢复这一空间使‘心灵飞升’一直是牵动每个艺术家精神和灵魂追求的最终理想”。他如是说，亦如是做。在他的组诗《紫色的叹息》之《心莲氤氲》一诗中说“一切仿佛无需注释，岁月/只是身后一片片的飘落”，“梵音四起，如水的莲心”，“信手翻开雪花，视线之外/泪珠的背面，透出青碧的绿意”。又见其《心灵的水滴》中“从心到灵犀的路上，我看到了眨眼的星星/和飘落的虫鸣',“我该用何种方式/去行走，从春到秋的距离”。以及他的《心灵蝴蝶》中“泪痕的余韵神游太虚。谁打碎了月光在梦与心之间画一双透明的翅膀”，“静坐在珍珠的洁白里，许多年以后/我看到仙人闪动的彩虹旁，蝴蝶/守望了千年的心灵花瓣，正御空飞升”。从这些诗句中，我们发觉诗人更多的是对人类心灵的关照，是以一个禅者的心态去抚摸、抵达颗颗世人的灵魂。在心底的深处，用诗歌去行走，让思绪“透过画框/在不远不近处，和着心跳叹息”。诗人幻化成木鱼“透过露珠，在缘起缘灭中穿行/低一声，长一声”。这即是诗人的姿态：在禅道中静观人类的心灵。我以为。

从福治的诗歌、诗观、诗论中我们发现，他是一位忠诚的诗人。他曾一再指出“作为诗人的我们（是指还把自己看作是诗人的人群）是到了该反省的时候了”，“不要因为一些‘害群之马’损害了汉语诗歌主流的继承与发扬”。“诗人应该多点责任，多点良知，多点紧迫，紧握手中的笔，扶正心中诗歌的那面旗帜。”所以我说，诗人是忠诚的：忠诚于诗歌，忠诚于良心，忠诚于恒道。

2009.7.30

于豫东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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