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是个过客

[翔之]

我依旧是个过客
翔之
到过的山，已记不清多少座了。但不外走马观花，匆匆一过，没能静心融入其中。仿佛我的虔诚不足，大山也没有真正敞开怀抱接纳我。与大山真正亲密接触，是缘于《河北工人报》社组织的一次拓展训练。
历经一路坎坷，那天傍晚，我们乘坐的客车终于在一个叫猪圈沟的沟口停下来。吃过农家饭，已是晚上八点钟了。教练给我们每人发放了一盏头灯、一个大背包、一个小提包，我们列队走向山的腹地。
营地在一个半山坡上，是几层像台阶或梯田的处所，共有五级，每级在半人多高，每级平面宽度有二三米的样子。
第一次扎帐篷，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明白结构，手脚也不听使唤。好在有教练的指导，当那件属于我的艺术品在手中完成时，竟是欣喜得难以自抑。
篝火晚会因为场地小而不平整，进行得不是那么完美。大约在夜间零时左右，我们各自回帐歇息。其间，几人因为个人原因回沟口的村子住宿了，我很为他们惋惜，错过了一种生命的体验，也许这辈子不一定再有机会呢。
静静地躺在帐篷里，一种神秘感突地升起，弥漫在周身。我平心静气细细体味着、感知着。左临右舍凸起的鼾声，在我的帐外一下一下撞击着我的帐篷，但始终没能冲扰了我的定力，我已把身心弥散在空气中，本已虚无，他又能奈我何。有狼吗？好象说过没有。有野猪的，那也不是经常的。最好有只艳狐，就那么悄然进到帐来，温温地伏在身旁，散发着一种心境。然而，这些都没有，只有虫儿偶尔的窸窸窣窣。
是什么？像涛、像泉，就那么“哗哗”地响着，占据了整个夜空。我侧起耳朵，调动起全身的神经，终于明白那声音是这满山的树上发出的，脑海里蓦地闪出“松涛”这个词，尽管周围并没有松，只是耸直的小叶杨，但这个概念却是那样固执地缠绕着我。我总以为自己聪慧，能感知一切，但在这山沟的夜里，却没有感知到风的走动，倒是这些树叶先知先觉了。想是白天里它们也在“哗哗”作响，只是被人声的嘈杂掩盖了。晚上是它们自己的天下，树叶们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畅所欲言了。
我的睡眠很有限，而且，在这样一个夜晚，一个与大山作最亲密接触的时机，我说什么也不能虚度。睡了一小会儿，我就醒来了，微闭着双目，静心与山、与树、与风、与虫交流。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有液体不断滴落下来，帐篷“嗒嗒”作响，我立刻作出了下雨的判断，甚至有一些担心：会不会有山洪泻下来，漂起我的帐篷？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当晨曦刚刚探入帐篷，我能看清自己的五指时，便有唧唧喳喳的鸟儿声欢快地漫过来。我听得出鸟是从这棵树飞到了那棵树，从这条枝飞到那条枝，像一群唱歌的果子，洒下一路清音，然后汇聚成一片，晨雾一样。那一刻，我甚至觉得，不是鸟在树间飞，倒像是树在嬉笑着来回走动。我悄悄拉开帐篷，试着把头探出去，嗨，哪里有什么雨呀，是树叶在稀稀疏疏地滴水。想是雾气凝结，而或露水，那么大滴大滴地、义无返顾地落着。
毕竟得离开呀，临了，我忽然意识到：尽管与大山这样亲密地接触了，我曾虔诚地融入过大山，大山也曾大度地容纳过我，但大山依旧不属于我，我也依旧不属于大山。夜晚的山是树的，清晨的山是鸟的。我，依然是个过客。

翔之，原名张连翔，有诗文散见于报刊及一些选本。地址：061100河北黄骅市建设大街 中盐沧盐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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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梦]

亲近自然，并不等于就拥有自然了，生活在世界上，也不等于就拥有世界了，我们都是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