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明 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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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有明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09-07-11 02:49:28 发表主题: 长发飘动与风向有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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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飘动与风向有关
文/李有明
天边的晚霞像火山喷发前的景象:混沌着、喷涌着地是岩浆。现在一切即将落幕,一天灼热的生活将会离开。他的心中翻腾着海浪。这时候,他喜欢想风,想风的走向,想一个人的长发飘动,想长发飘动是否与风的走向有关。他越想越觉得有意思,他想一个人的长发不仅能决定风的走向,也会决定他心的走向。那次他在学校门口刚想上车前的一刻,他发现了一位黑衣少女从他的眼前拂过,像一股风。她长发披肩,穿一身宽松的黑色连衣裙,微风吹拂,像泰坦尼克号上的Rose站在船头,等待他去雕刻。他们仰望着海风,沉醉在大海的蔚蓝里。那一刻,她在风中被吹拂的形象,和她的步履姗姗,那若隐若现的曲动的形体,深深地刻在他心里。他总觉得海誓山盟可笑,而那一刻,他被征服了。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和她一起追逐风,与她爱进海枯石烂。他想应该在那时上去拦住她,表明自己的心思,可是他没有。他想那会遭到臭骂,流氓,这会破坏他心中的美。从此他遗憾、悔恨、纠缠在一个长发飘动与风向有关的女子的阴影里。他想到了叶芝对茅德·冈的苦恋与追逐,想到了他那首伟大而浪漫的诗歌《当你老了》“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们过去的浓重的阴影/……/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多么美丽,那简直是一种伤害。他开始沉浸在两个人的情节里,不觉眼前有些泪光。就是那一瞬,他坚定了自己要找一个长发飘动的女孩,因为她与风向有关、与美丽和性感有关。这样的思想一直统治着他的思想和灵魂。
毕业了,几年后,同学、同事纷纷娶妻生子,唯独他一个人墨守着孤独。他经常买一些明星照片悬挂在墙上,同事们说他强忍孤独,有些变态,很多为他提亲的人都遭到了回绝。他们说李梦中,你别以为自己太帅,不着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季节催人老,你能守住年轻与潇洒么?有许多认为自己有些姿色的女同事向他献媚也遭到他冰冷的歧视。人们渐渐疏远他,而她,那个长发飘动的人影在他心中越发高大起来。他把那些影视女明星的照片贴在墙壁上,作比较,那个长发飘动的会更美丽。有一次他真的发现了一张相似的画面。上面的女子长发披肩,海风吹拂,她白色的裙衣款款而动,她手拿一支短笛,仿佛在吹奏《水边的阿狄鹿娜》的曲子,连同海水,连同月光,连同她的身姿绰约。“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他把她放到枕边,日夜陪伴,他觉得,那个长发飘动的人离他很近了。
在经过长时间的沉醉后,李梦中决定用相机拍摄一些景致,回家后自己慢慢欣赏。他打开镜头,调整焦距,“咔嚓,咔嚓”。美丽的景色,仿佛世外桃源。他吃饭住宿的小店也倒映在一片景色之中,这也是一种景致。他又回转身,朝准高速路口要拍一张。高速路口这时正好没有车辆下坡,这个片刻的安闲很难得,他决定躬身更虔诚一点拍摄。突然,在他的镜头里闪现了长发飘飘的女子,像是发现了海市蜃楼,他用镜头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只能这么大了。他希望自己此时拿的是望远镜最好了,其实他们挨得并不远,他喜欢更近一点。他没有按动快门,他要将她的长发飘动留在镜头里,他就这样端着照相机。那边的女子就站在高速路口处,她身后的绿色护栏仿佛是一段楼梯的扶手。而她刚睡醒、梳洗完毕,像一支睡莲,等待芬芳从夜间开启。她从楼上下来,像翘首企盼一个良宵。她身穿白色的上衣,下身穿黑色的短裙,尤其是那长发飘动成了一种标志,她那白嫩的脸袋在跳动的黑色的长发下,仿佛一个清澈跳动的泉眼。靠近、靠近,他不断地拉近者角度,向前移动着脚步。她就站在那里,侧身或者长久的注视。他们终于目光衔接了,仿佛一次焊接,经历一次碰撞的火花,就要牢固的融合在一起。她笑了,她的笑声在飘,她的长发在飘,她的身体像飞天在飘。
你好,她露出银齿,敲动银铃。李梦中这才回过神来。
我可以给你拍照么?
可以!
我们可以合影么?
可以!我们可以睡觉么?这就话他藏在了心底,他怕说出来破坏了她的美。
你住哪个房间?我们可以聊聊。李梦中赶紧收拾好相机,他快步地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他仿佛感到自己的头发也在飘,只是自己没有长发,可自己的头分明被风拽的有些疼。他们一前一后进入了辉煌饭店301房间,他拉开窗帘,打开准备好的封闭与孤独。她像一支水仙在桌前坐下。
梦中说,要不要一瓶红酒,她说可以。能不能陪我喝点,她说可以。他吃着小菜,喝着红酒,欣赏着美女。她只是笑,她不时为他满酒。他开始想我应感谢上苍,让我得到了美人佳期。她说先生你叫什么名字。他说我叫李梦中。真好听,她又发出了银铃般的笑。你呢?先别急着告诉我,让我猜:你长发飘动一定与风有关!是的,我真佩服您的猜测,你应该做一个预言家,我叫风飘飘。李梦中真的猜对了,他想欢呼雀跃,“耶,我猜对了”,但这个场合仿佛不合适高音。他继续饮酒,继续追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先别说,让我猜,你是在等我。是的。这一关又过了。他越喝越兴奋。他说你长发披肩,你的身体也一定是白色的绸缎。她说是的,我可以让你看。他来了兴致,我来打开这个秘密。他打开第一层:她的上衣和裙子。他打开第二层,他看到了她胸前的芍药正在徐徐鼓胀。他觉得她简直就像美人鱼。他们在床上沉醉。他问,你是第一次么?先别急着回答我,让我猜。是的,第一次被人爱,第一次被人开启。我也是第一次。李梦中说出了这一句话又觉得好笑,自己真的醉了么?自己的第一次有什么重要。他不去想了,他要让月光看的更仔细,让她羡慕。他整个晚上都沉浸醉意的爱中。他一次次的攻克城堡,将爱陷入的最深。
阳光慵懒,鸟儿的歌声到很清脆。他起身,她已为他备好饭食。跟我回去吧,我要为你准备美丽的嫁衣。她同意了,她说,其实昨晚我已经嫁给你了。是的,我要名正言顺的娶你。她仿佛感到了幸福,流下了泪。不要这样,这会破坏你的美。他们收拾衣物回家,店主要了小费并没拦阻。他觉得他们坐公共汽车很寒酸,他说,等着吧,一切会的,我一定要让你坐上宝马车。好的,我相信。
李梦中带着一名女子回家的消息在单位及家中传开了。父母打滚上吊坚决不同意,你这是上风败俗啊!我们老辈都是淳朴的农民,娶得可都是正经人家的闺女。同事们说他花前月下,恶魔缠身。他坚持住了各种打击。不是有不寻常的经历,谁爱坠落红尘,而且她是第一次失身于我。他想当一切成为事实就好了。结婚就可以堵住一切的留言蜚语。他把风飘飘安住在亲戚家,单位的单职工宿舍成了他们的新房。他们在这里度过了甜美的蜜月。
这几天,李梦中很狼狈,工作、家庭,几乎要将他拖垮。他的弟弟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弟媳妇也主动和风飘飘一起唠嗑。终于又到了周末,他要彻底的休息。为了抵挡诱惑,他决定自己出门喝酒,喝的酩酊大醉,回家倒头就睡,这样才会得到真正的放松。他在县城的一家餐馆喝了很多酒,像一个不倒翁摇晃进家门。他一头栽到床上。他忽然觉得不对劲,床上冷冰冰的,没有了他的娇妻。她或许出去小解,管她呢?等一会儿,他会乖乖到我身旁,他开始入睡。不行,有种感觉笼罩在他的心头。他趿拉上鞋,摸索到门口。她在门后走了出来。你睡吧!我正过来开门,你就自己闯进来了。好,关门,睡觉。好,你先睡吧!我们一起睡。他们都来到了床上。这次李梦中留了一手,他假装鼾声如雷。她果然起身了,她被一个小包裹。站住,干什么去?我想家了,我得回家一趟,她连忙一边捡坠落的包袱,一边说。这不就是你的家么?是的,谢谢你梦中,但我真的想回娘家一趟。这么晚了,我不允许你出去。风飘飘也有些急了,她说,我们不是一路人,再说,我也不能毁了你的前程啊。什么前程,我只要你留下,我还要名正言顺的娶你。他过来撕扯她的衣服。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她脱光了衣服,仿佛一只水莲从水中浮起。我可是将一切给了你,你还想留下我干什么?你想操就操,但我必须回家一次,她说着向床边走来。李梦中又一股酒精涌到头顶,他“哇……”的一声吐了一地,他浑身没力,睡倒在床上。
长头发,白衬衣,黑裙子,他始终在念着风飘飘的名字。多么动听的名字,为什么她偏偏离我而去,我是真心的爱她,我想爱一辈子啊。他目光呆滞。“又想你的飘飘啦”,同事们笑着引逗他。她是看好了你的票票,而你爱的是飘飘,马马虎虎啦!同事们都仰天大笑。小王说,别在修理他了,他已经够痛苦的啦!你真是着了魔,你看你那熊样,像个耷拉屌蛋的人么!他的爹劈头盖脸的骂。我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你真当真啊,我那还不是吓唬你小子,到头来怎么样!妈了个逼的,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昏头昏脑的小子。别骂了,吃一堑长一智,这不他回来了么?他的娘说。人回来了,心没回来,他爹想继续斥责。他娘本来想举着笤帚打梦中,现在扔出去,打在了老头子的背上。他爹又一阵臭骂,走出门去。
阴霾遮不住太阳。梦中将那段事情终于渐渐忘记,唯独往不了的是她长发飘飘的身影。风飘飘,随风飘走了。他的弟妹为了减轻他的痛苦,来给他提亲事。同事中年长的大嫂们也忙着来提亲。伤疤总要靠膏药才能缝合。这个人叫杨花落。短衣襟,浅蓝色的裤裙。她没有长发飘飘,留着蘑菇发型,看起来很逼眼,特精神。弟妹王小玉说,这人靠的住,她是离过婚的人了,可能更懂得爱。去他娘的长发飘飘吧!我一生注定了爱一个不长发飘飘的人。这次婚礼简单,他们都不喜欢铺张。他们的日子过的甜美。李梦中感到了幸福。他觉得她应该是住在江南女子才合适。“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那些思夫、思妇的人啊,该有多么痛苦。此刻他是幸福的,他不仅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而且她的名字还叫杨花落,多么美丽的名字。他丝毫读不出伤感来,他得到的是喜悦。那些古代的文人骚客去见鬼吧!把个杨花子规写的这么忧伤。他觉得自己有家庭,有正当、稳定的职业是最幸福的,他不觉有了“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会当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豪情。他真的去了一次南方,是在“烟花三月下扬州”的诗句引领下去的。瘦西湖的夜景更让人惊艳。垂柳画舫、雕栏玉砌、古韵琴声,一片江南春色。同事们说,你媳妇最应该生在江南,才会有更多古典女子的风韵。你真是走桃花运了,得到的每一个都是大美人。被他们说的李梦中也翩翩起舞。他们说江南最适合“十七八岁少女,执红牙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了。李梦中说,我可在不干那风花雪月的事情了。我要踏踏事实生活、工作,带着我自己的红牙板女人。
回到单位,他辛勤的工作。不知怎么,最近他喜欢比较了。他现在似乎记忆起,风飘飘并不是那么美,只是当初的情景和她的名字。为什么说过来人有经验啊,这点不假。自己当初风华正茂,青春萌动,正是爱想象的年龄,再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当初自己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缺点。现在想起来真有些后怕。理智要战胜情感。她果真那么美么?就算长发飘飘,她真的能决定风的走向么,她甚至不能决定自己。她的脸有些黑,只适合在夜晚,月光下,烛光下,淡淡的灯光下,在别处就不美了。如果没有风,她的长发不飘,低垂在她圆圆的、大大的黑脸盘上,像一个风婆婆,像一个魔鬼。她的身体不该黑的地方更黑,仿佛正在熏烤的肥肉或馒头。尤其是她的大手和大脚,丝毫没有小巧玲珑之感。她定不是一个细心持家的好妻子。这一切都无法与杨花落比较。杨花落浑身细腻干净,小巧玲珑,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干起活来也精神利落。他想自己幸亏在贼船上没有漂渡,不然将要毁了自己一生。那纯粹是一个婊子,挨操的货。让她长发飘飘简直是破坏美。
现在杨花落将他们的生活照顾的很仔细。她每天晚上喜欢梳妆,对镜贴花红。他在一天疲劳之后,和她一起逛商店,吃夜宵,这一切都很美。有些日子同事们见了李梦中有意远离,而且神经兮兮。李梦中说,羡慕了吧!人生在世须欢颜,这才是完美的。你们买车、买楼房,买这买那,到头来还不是什么也带不走,还留下,一身病,一身疲惫。他们经常出入歌舞厅,夏季的露天舞厅也能见到他们的身影。他也不太介意杨花落和那些男友们和她跳舞挨得很近。美丽是大家的,再说跳舞不是推小车,必须挨近点,有些身体的接触时可以的,只要不局部接触就好。有几个小青年跳完舞说,李哥,嫂子今天不回去了,和我在一起。李梦中边笑边捣他一拳说,好吧,跟你去,可别把你的小鸟给泡丢了。那些光膀子的男人都大笑。杨花落有些不高兴,你看你们的德行,竟拿女人开心,看我不收拾你们。小张说,嫂子,就看你怎么收拾我了。怎么收拾,踩扁你。好啊!小张开始靠近她,弯腰等待。去你的,她在他的屁股上拧了一把。“哎呀摇摇,还真疼来,嫂子你的给我疗伤”。杨花落不理他,和别人跳舞去了。其中有几个小青年说,我嫂子你可得看紧点啊。小王说,这个女的不一般啊。小张忙掐了他一把。他们共同去看她的背影。她穿一身红裙子,在人群中很醒目。李梦中真的很幸福,夸她还不是夸自己么!你们这些小毛孩子当然喜欢到女人裤裆里吃饺子啦,这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等你们娶了媳妇,叫你们跪几天搓板就老实了。他们说,看来李哥是有经验啦!失敬!失敬!
人生中免不了不幸。李梦中被风飘飘涮了这倒不是什么大的不幸。更不幸的是他的弟弟,现在弟弟在官场上已经混到了科级干部,于是有了些名号,“我镇最年轻的书记,我县最年轻的劳动模范。……”这些名号都要随风而去了。他的弟妹是乡镇中学的老师,教书育人,干好家务。他们的生活过的有滋有味。突然噩耗降临了。那天他带着孩子在街旁遛街。一些飞奔而过的车辆叫他心惊。现在人们想钱想疯了,总弄些无牌照的黑车拉货,他们往往在凌晨或夜晚出没,他们没有好的车技,更多的是没有好的心得。孩子在大公路上放风异常兴奋,他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可吓坏了李梦泽。他说,小路,小心点,快过来。话没等说完,一辆白色的富康轿车驶了过来。梦泽赶紧过去拉小路,将他推到在路边,自己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辆白色的轿车跑了。后来他被抓获交代了一切。车主下车看了下孩子没有受伤,把他抱起放在了路旁的草丛里,生怕再被碰着,这也为破获这起交通事故提供了线索。看着血肉模糊的梦泽,一家人心都凉到了天底。
王小玉还像往常一样照顾孩子和公公、婆婆。人们都夸她是好媳妇。但也有人为她操心。这么年轻的媳妇就守寡一辈子么!人们显然有些不忍。他公婆也经常劝说他,可她不肯。人活就一辈子,我想永远守在这个家里。
事情就这么一件件的被时间梳理着。有一天,李梦中接到了单位一个出差的任务,要好几天功夫。这天傍晚,杨花落棒他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去坐单位的大巴车。一切准备好了。杨花落又开始在镜子前梳妆,她把水换了又换。还涂上口红,真的想一朵花。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豆腐渣。他现在很厌倦这句话。因为眼前呈现着真理。杨花落正好三十岁的人啦,可怎么看也不像。她现在的身体饱满而挺拔,既有小女子的美丽,更有成熟女人的风韵。梦中越看越爱看。他注意到了妻子最近也留起了长发。现在的女人就是跟着风走,一会儿卷发,一会儿染发,一会儿又喜欢长发。现在单位的女同志差不多都拉直了头发,上班的时候,签到机旁站着一个个“魔鬼”。杨落花却不同,她留长发才好。要不是以前那个风飘飘,他早就主张她留长发了。他想着竟来了冲动,他过来,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手紧接着奔那两点儿去。一边去,杨花落推了他一下,早晚起来又看又摸的,还玩不够。梦中心想,那还不是你勾引的,你整天睡觉摆好姿势,说那里关的最严实,睡觉的时候应该通通风。梦中每次睡觉看到她摆出那架势,就想提枪上马。快走吧!别让人家领导等急了你。好的,马上走,你也别打扮了,我又不在家,谁陪你去跳舞。李梦中弯着身子跑了出去,很长时间才直起身。来到大巴车前。司机师傅正在张罗出发。王局长过来说,小李,真不好意思,你的留下。你现在是单位的办公室主任,明天市里要来提取一些资料,你看除了你,谁能应付啊。李梦中说,那好,我留下。他回答的很痛快。车经过短暂的震动,开走了。梦中并没有马上回家,他在办公室整理了一个小时的材料,然后关好门,往家中走去。这一阵忙检查,可累坏了,本来想出去放松几天,偏又留下。还好有媳妇的伺候。离家近了些,他突然有了冲动。真是半个多月没和杨花落亲近了。还好今天自己在家,不用加班很晚。他想到了临走的时候妻子的身子。他暗暗用劲,真好,今晚上不能白便宜了她。他估算了一下,正好妻子来过身半月,也是她的最佳时期。他想这次不做保护,真那么巧就怀上么?过后再做挽回措施也不迟。进屋的时刻到了,他的身子下面开始夸张起来。他考虑好了,第一步看可以省略了。直接摸和插,他越想越来劲。他就这样推开了自家的房门。
他仿佛没有看清这一切,仿佛一切尽在梦中。他的床上趴着一个男人,他的女人在他的身子下尖叫。房子里除了浓浓的香水味之外,其他都是一沓糊涂。他想应该去伙房拿刀,一起砍死这对狗娘养的。他竟木在那儿没有了知觉。他没有想到、没有提前准备。像卡壳的机器,手脚不听他的支配,他一头栽进了房子。随后是几声“啊,啊”的声音,仿佛我军的暗哨被敌人发现,马上要慷慨就义一样。当他疲软的躺倒在沙发上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尖叫,没有了人影。风飘飘,杨花落,你们都是些臭婊子。他陷入无限的悲痛之中。
王小玉并不是现在才常来的。她几乎每天中午到哥哥家坐一坐。可晚上她一般不来。他是一个不懂得浪漫的人。她不喜欢跳舞。哥哥嫂子经常在晚上去跳舞,回来的时候也有些兴奋。经常放一些“耶耶耶”的舞曲。她听得耳根子都发硬。最近几天,她来的少了,是因为嫂子的奸情泄露,她这时候来会引发一些闲话。她终于按耐不住了,他们的父母在这方面只是咳声叹气帮不上什么忙。他们现在是同命相连的。这天中午,他来到了李梦中的家中。
是缺水吃了,还是煤气需要充了。
都不是,我想和你聊聊。这时候,李梦中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王小玉。她不是长发飘飘,也不是玲珑剔透。她属于真实的美,在她的眼角还保留着一丝悲哀。说到了再给李梦中寻一门亲事,李梦中将头摇的想拨浪鼓一样。他说干嘛还娶啊,一个人安静下来也挺有意思,他现在慢慢喜欢上了品味安静。人生有一次就够了,他有了两次,人应该多活在现实中,他活的过多的浪漫。王小玉说,现实又怎样,她始终勤勤恳恳,唯唯诺诺做人,到头来还是没有摆脱命运的摆布。
“我弟弟的死让我很痛心,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他那么优秀,你们还有孩子”。
“哥呀,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谁也是一条生命啊!”我现在也已经有些想通了。李梦中说,我与风飘飘更多的是因为那一瞬间的感觉和一夜情而不能自拔,我与杨花落是因为我太放任她了。长发飘动成了我的阴影,包袱,我始终挥不去,她们挥我而去。长发飘动与风向无关,与一个人的性格思想品行才有关。我的悲剧是由我造成的。你的悲剧是客观造成的。
李梦泽的死,成为人们长久的话题,最先将他的事淡忘的是那些路人和同事,但他是父母亲人心中永远也抹不去的痛。他们的痛还痛在王小玉,她虽已嫁过来几年,也有了孩子。但在老人眼里,她仍是个孩子啊。她才三十岁,那么年轻漂亮。即使她不提出另嫁,为老人的也要为她着想。在梦泽死去的日子里,已经有人在老俩耳边吹风了。要知道梦泽可是体面的小伙子,又是干部,很多有钱的老板愿意将自己女儿的死骨头与他为伴,这样他们也能种个好姻缘,或许当世就会得到吉利。李老汉终于下定决心用儿子的骨头娶阴亲了。尽管王小玉不肯,但终究拗不过,她现在缺少做人的底气。当最后一块骨头离她而去后,她焦躁不安。当然,这一举动并没有动摇她离开这个家的想法,她不信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信条,但她还有儿子做依赖,好歹得先把孩子养大。
一家人都觉得王小玉亏,叫她出嫁,谁也吹不尽风,谁也不忍心再去吹风了。一家人只好经常给她帮助,像自家闺女一样。日子久了,他们在一起的生活成了一种习惯。尤其是李梦中经常帮王小玉做些体力活。王小玉也为李梦中缝补、做饭、洗衣收拾家务。已经有人开始传开弟媳和大伯哥的闲话了,”肥水不流外人填”更多的人期望的是他们的结合。对此,李梦中很麻木,而王小玉虽有这种想法,但觉得简直不敢想象。她觉得维持现状很好。他们又一次陷入到回忆与痛苦之中。
李梦中这天翻看那张高速路口的照片,然后他又想起了“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他想起了那家饭店里发生的一夜情,想起了看杨花落最后一次梳妆。他现在像被灭草剂盖过的草,只有及时的雨水才能挽回他的枯萎。一切都去了,他取过相片,撕得粉碎。她美丽,她应该是我最好的恋人。他走出门去。这时王小玉正好过来,他们四眼相望,他们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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