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的父亲（组诗）

[何君华]

远行的父亲（组诗）



——献给一位千里送儿上大学的父亲

1、穿越

穿越时空

父亲以一种拓荒者的姿态

穿越村庄油亮的月亮 还有

列祖列宗世代耕种的土地

穿越城市

穿越霓虹照亮的夜晚

火车击着节拍向北方行驶

父亲回过头看窗外的风景

山脉 流水 还有山村的记忆

一切向后退去 他的儿子

小镇上一位普通的大学生

在父亲苍老的眼里 此刻

是全部的骄傲 以及期待的眼神

火车穿越南方 穿越繁华

踏着父亲沟壑深沉的笑 入梦来



2、旅途

这是一次绵长的旅途

不单单是长江之滨到黄河以北

这短短的四千里山川

从远古一世祖挖下开垦荒山的第一锄

种下第一畦稻花出发

爷爷在夏天割下一捆捆芒花

父亲在集市叫卖板栗

这旅途便已开始 学费一分一分攒起来

这旅途已经开始

父亲挽起裤腿 踩着泥土的芳香犁田

母亲坐在门槛 织冬天的棉衣

北方 儿子将在北风中瑟瑟发抖

母亲飞针走线 把门前的泥土

庄稼人咧嘴漏风的笑 奶奶倚门的眼神

统统缝进里面

汽笛响起

父亲的旅途开始

儿子的梦想起程



3、梦想

大山以其深和远 封闭梦想

春种秋收 日落而息

此生足矣

庄稼人的安乐 简单得像麻雀的歌唱

从儿子走进学堂的那一天开始

从儿子跳跃的书包 童稚的眼神出发

三代务农的既成传统 开始凌乱

第一本算术簿 第一声b p m f

偏旁部首 开始搅乱漏屋的安宁

鸡鸣三遍是下田的时辰

却唤起山坳朗朗的书声

爷爷奶奶 父亲母亲开始构思另一种梦想

酝酿 发酵

火车轰隆隆向北 再向北

梦想在开花

它走过了太多的路 太多的风雨

终有一天 梦会安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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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君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