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外三首

[拜雪]

《谷雨》

我所习惯的，是
做这样一种游戏；
站在低矮的树枝上，她们
有甲壳虫般的羽毛。

绿色，红的，黄的，她们
暂时忘记了一个小时前，
春风冒昧无礼地来袭，
谷雨是他们的帮凶。

我确信，此刻，是站在树枝上，
而不是树枝下；
追赶一群离家出走的蚂蚁，
他们隆起的黑肚皮，
让我想起一位饱读经书的诗人。

他们时而回头看我，充满善意；
时而伸长双腿，低头不语。
他们挣扎着向后仰去，
像一位长者，无助而后叹息。

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游戏，
起初，只有一两个人；
后来我加入了他们，
那天的时令，刚好是谷雨。

《劫》

风把天空刮走了，
那高高扬起的塑料袋，
像极了少女来不及掩饰的红唇，
昨晚，樱桃树开了。

那无数颗悬起的头颅，
由远及近地向我走来，
不曾鲜红的手、足，
是我一奶同胞的亲兄弟。

还记得童年合力栽下的那棵樱桃树，
我们微笑，祈祷并忐忑不安；
那时，你叫哥哥，而不是兄长，
我是你紧随身后的弟弟。

许多年后，当我们再一次来到樱桃树前，
它有少女般的红唇；
你最终变成了兄长，而不是哥哥。

风把天空刮走了，
那个失去双臂的月亮，
微黄，偶尔呈浅蓝色，
今夜，我在睡梦中醒来。

《灰色》

从星期一到星期天，
我记住了七个日子
它们不可能偶然相遇，
哪怕相遇是个不成前提的事实。

早晨五点一刻，商业大厦门口，
老人们早早起来排队，
等待抢购商场推出的半价鸡蛋。
星期一，太阳把自己打扮成灰色。

人群中走出一位年轻的少妇，
黑色长筒裙，米黄色皮靴，
她有浅浅的鱼尾纹，像裂缝的鸡蛋
轻易便可以得到，装满竹篮。

女人左手垮银灰色的坤包，
有些发亮的定是不常见的水钻；
她沿新建的广利河大桥走下，
桥下是因挖河道堆满的泥沙。

也许，她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或许，她不需要知道每天是哪一天，
星期一的城市，被琐碎涂成灰色，
这是一种适合大众的色调。

我很难向你描述每一个日子，
不是因为过程相对复杂，
而是我记不得，从星期一到星期天，
到底有多少个日子。

《火》

苇草，塑料袋，独眼的盗墓人，
使我很容易想到，
火，一种嗜血的工具，
很快，它们将完全拥有城市的皮毛。

它们很难靠近，
它们有完整的影子，金字塔般，
它们鸣叫，却从来不语；
那个久久停留的时代，
从未诞生过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家。

它们爱吐舌头，甚至做鬼脸，
可这并不影响它们的形象。
在暮色下，黑色是位发情的少女，
贪婪地祈求它们的爱，
红色是沉默的表白。

我们无法揣摩它们的脾气，
于是，我们充当智者，
并试图回避。那时，
诗歌只是个黯淡的名词。

它们终将走来，开启新灯，
偶尔触碰干渴的冷风；
那被丢弃的槐木火柴，
让我想起独眼的盗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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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福治]

风把天空刮走了，
那高高扬起的塑料袋，
像极了少女来不及掩饰的红唇，
昨晚，樱桃树开了。
......有感觉的一组.

[白水]

好文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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